恍然间想起曾经Kitterlin带她来这里的那一次,那还是第一次。想起来喝的是葡萄酒。细想其实不远,恍如昨日,也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昨日。好像黄昏时分往东走,背后地平线上的夕阳西下。
喝了一整瓶葡萄酒之后,走了。回家睡得特别好。下周又这样。以至于第二周的周五,姜希婕喝得醉蒙蒙的回到家的时候,晚上十点,只有他二哥在等她了。
“你又回来的这么晚。比我还晚。”姜希婕睁着醉蒙蒙的双眼,涣散无神,只是已是浅层还知道有人在叫她,是个男的,听口气,应该是二哥。但是多的也想不出啦了。实话实说,她以为自己今晚只喝了一瓶,或者一瓶半,第二瓶应该不到一半,因为她知道自己连着买醉一周,酒保已经认识她,乐得为她把酒存起来—存起来的第二天就会喝光。其实不然,她喝了两瓶半。她已经醉到忘记今天喝的第二瓶是白兰地,忘记她因为忙了一整天下午并没有吃任何东西,空腹喝酒,忘记自己总是喝酒其实以及破坏了睡眠,需要喝更多才能睡得像最开始那么香。唯独记得在上班的时候,她冒出一个糟心的念头,然后还把这个念头坚持到底了。
她觉得自己失恋了。她觉得自己就要变成王宝钏,就要变成爱洛绮丝,就要变成奥菲利亚,就要变成所有悲情苦情小说里被心上人狠心又无奈抛弃的倒霉的痴情的女子。王霁月一去无消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你一去一点消息都不给我?姜希婕在王霁月走后,前前后后托各色人等给她带话,就差没有找远在北平的王婵月了—料想可能也没什么用—除此以外,王浩蓬,王浩修,留在家里的徐妈,拐弯抹角打听来的能攀亲带故的也有去了香港的女儿的人家;每天晚上把自己脑袋里像箭簇一样的杂乱心绪放空在上海的夜风中之后,她回到家,回到房间,打开一盏孤灯,给王霁月写信。
起先她觉得,是不是王霁月还在震惊和抗拒中未能解脱,而且在生她的气,就开始写信道歉和解释;可是等不来预想中的王霁月的回信,她又开始担心王霁月走之前的种种表现只是表象,自己的表白让王霁月真的厌了她,于是开始写信挽回,词不达意地表达自己的忧虑;终于开始对王霁月走的时候的欺骗生了气,想质问又说不出口,想等等王霁月的回复再做打算,结果王霁月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句话没有。而今她开始恨王霁月了,当然恨王霁月,还不如恨自己。
早知应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说似乎也不能改变王霁月要去香港的事实,不说而留下来等,似乎也只是另外一种酷刑。但应该没有现在这么痛苦。想到这里又不由得苦笑爬上脸颊,她站在楼梯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吓得赵妈以为她要疯。
姜希泽并非刻意等她,实际上他在加班。但是不能在警备司令部呆着,为了表现的正常一点,只好回家守着。结果天天喝酒的妹妹今天喝成这个样子才回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了。不能这么喝下去,而且到底是喝个什么劲儿啊?他看得出来这是典型为情所困的样子,可你是为了谁啊?
从小都不见你为哪个男孩要死要活,哥哥我向来怀疑这世上最只怕没有能降住你的男孩。这么一想,忽然讶异于这么多年自己对于妹妹的认定。
“得,你也有发酒疯的一天。就不知道喝酒坏脑子啊!”嘴上是这么狠,姜希泽倒是走过去扶住了姜希婕,让赵妈去给她做点醒酒汤。姜希婕见是最亲近的二哥,忽然放声大哭,抱着哥哥死不撒手,整个人挂在哥哥身上。哭声之大,惊动了一直在楼上看书的傅元瑛。“这是怎么了?”傅元瑛下楼扶着挂在丈夫身上脱了力瘫软如死猪、嚎的也像杀猪的小姨子,两夫妻合力把她驾到餐厅先,免得惊动其它已经睡了的人。
“不知道。。。”姜希泽一边哄,一边无奈的对妻子说,“连着这些天夜夜买醉,合着终于醉够了,该犯愁了?”他摸摸姜希婕的额头,“不烧。就是醉。唉。”傅元瑛拉过椅子坐在姜希婕身边,把哭得抽噎已经不知道在絮叨什么的小姨子拉在怀里哄,“这样子,你能把她背上去吗?”姜希泽想了想,正想说“能,但是万一她吐了怎么办”时,姜希婕就干呕了一下。
得。
赵妈觉得小姐今晚真是不省心,我还顾着灶还要给你找个桶去吐。
第二天清晨,周六,放晴。姜希婕头晕脑胀睡到早上九点,反而醒了,恶心醒的。快步跑到厕所又是一通呕,终于是彻底吐的干干净净。她觉得后脑勺有点疼,以前不知道喝多了酒后脑勺还会疼。殊不知是昨晚醉得太厉害,身上丝毫力气也没有,还闹,她二哥一直给她劈晕扛上楼去。在上楼过程中,脑袋撞了好几个地方,叫姜希泽挨了妻子好一通骂。
吐完了,难受,准备下楼。摇摇晃晃走到楼梯口,遇到傅元瑛。“醒了?”姜希婕还没回答呢,楼下守了一晚上又还早起姜希泽先听见了响,“臭丫头你醒了?”
傅元瑛把她领下楼去。姜希泽坐在客厅看报纸,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目不转睛,话也不停:“醒了就快去吃饭。专门叫来的及第粥{63},对宿醉{64}最好了。你是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把厨房弄得多脏多臭。要不是元瑛反应快,赵妈手脚麻利,你肯定要吐我们一身。喝的都是什么东西,不能喝那些洋酒就不要喝。你还没到应酬的年纪,就开始这么喝?要不要命了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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