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镯记_尼可拉斯【完结】(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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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搞不到不说,万一物资紧俏起来,价钱就要涨,到时候全家人这点所谓的“工资”,能买点什么还存疑;这么想想,感觉后院埋得金条是保不住了。“这些个事现在看起来都不很要紧,我就怕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啊。”她说着说着就靠到了王霁月的怀里。只有在王霁月的怀里,她会感到安心,她会想要变得脆弱。

  王霁月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与她交握,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照理她们的生活已经比此刻重庆百万人口中绝大多数的贫苦市民好太多了。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狱,像是在整个的硕大的地狱中,每个人都领到一间一样。

  “麻烦事该来总是要来。一万也好万一也罢,你不倒,就不会有事的。” 姜希婕笑了,这都学会从这个角度来恭维我了,啧啧啧啧,“我什么时候成家里顶梁柱了。”王霁月把她拉过来送她一个糖衣炮弹,亲完捧着她的脸,“你是我的顶梁柱,行不行?”

  姜希婕当然心满意足,但好死不死偏要说,“那万一我真的倒了怎么办?”王霁月抬起脖子用鼻尖去蹭她的脸颊,“没关系,我扶着你。”

  没关系的,我们本是一体。

  她已经不想担心失踪在香港的父亲,留在上海朝不保夕的弟弟,早该长满荒草的母亲的坟茔,她只能抓紧眼前这个人,在死亡、流离、失去每天都在上演的此时此地,一点渺小的珍贵和安慰都千金不易。在保育会有从广州撤下来的官太太问她,为什么不和你的叔叔一起去马来亚我们这些人想走走不得,你是可以走不走。她微笑不语。她也想过,假如姜家选择出国避难,她会跟去吗?她会吧。她可以容忍很多,但不能容忍和姜希婕再度分离。要知道生离和死别有时候是一样的。既然顷刻间动如参商,那就干脆根本不要分开好了。以横扫一切的决心杜绝一切的可能。

  夏天很热,好像所有事情的节奏都被可以得拖得漫长,连战争都迟缓起来。她欠姜希婕的礼物,一直到她自己六月初的生日过完了也没有送出,姜希婕倒是送给她一块玉佩,一看便知是古物,问哪里来的,这家伙说是找人收的。想问她花了多少钱,死活不说。王霁月也就出奇的没继续问。直到那天下班早,回到家,舒舒服服吃完饭回到自己屋里,王霁月才像是大变活人一样拉开黑色的幔布,“送给你。”一台手摇唱机,三张唱片。

  姜希婕走过去不胜怜爱的抚摸这台唱机,有些地方有破损,但是被擦得很亮很干净,唱片封套也溅了污渍,幸好唱片完好无损。王霁月笑得妩媚的从她手里把唱片拿过来,放在唱机上。音乐缓缓流出,音质还不错,王霁月伸出手,要姜希婕陪她跳舞。

  “从哪儿弄来的?”“还不就是逃跑了的官太太剩下的。不识货的家伙,差点给我扔了。喜不喜欢?”“喜欢。”

  想想也许一台唱机于这个年代这个境遇可谓毫无用处,爱情难道不也一样吗?

  音乐飘荡在整个土地主大院里,楼上调休刚睡醒的王婵月当然听见了,她躺在床上听着贝多芬舒缓的钢琴曲,看着窗外浓密枝丫缝隙间的最后的晚霞,想,时间还早,她还不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36}新疆军阀。

  {37}由当事人现在回忆出来的真事。不得不说宋美龄在这件事上是真的立了大功的。堪为一个国家领袖的夫人。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古代的浪漫故事有所欠缺。实际上要是张生会武功,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虽然照那么说他会成为翻墙幽会的登徒子,翻墙也不是君子所为,但那会为整个故事增加满当当的浪漫色彩。越禁忌似乎就越美丽,对于有些人来说就越有诱惑力。比如王婵月,她知道一骑红尘妃子笑不是好事,虽然构不成唐明皇引起安史之乱的一个原因,但会引起后人狗比,但!但!但!假如她是杨贵妃的话,收到这样的礼物肯定会开心的。

  她反正觉得唐明皇和杨贵妃是古今难得的真爱。有的人心里只有蝇营苟且,所以看什么都是蝇营苟且。

  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这地主的品味实在奇怪,主卧里毫不犹豫是中式传统大床,这几个偏厢房放的又是西式铁架床,房屋结构是中式,雕梁画栋是西式,睡在屋里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个东西方哪一种风格的梦才好。于她自己而言,她倒巴不得不作梦。

  六月以来,傅仪恒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会到她这里来。逾墙而入,夜半相会。

  那天傅仪恒对她说“我自回去找你”她也就信了,只是想到这样的迅速直接。晚上回到屋里竟然有人坐在床边,她刚想惊叫出声,这人就笑了一声。那低沉妩媚的嗓音,怎么也不像前一日在医院把自己搂在怀里感叹自己没事就好的那人。

  傅仪恒来了会悄无声息的带着她在屋里跳舞,两人脚步都轻,无论是楼下的还是屋外回廊上的人都听不见。两人都贴在对方耳朵边说话,王婵月稍显费劲儿—她稍微矮那么一点,要用力够才能凑上去。有的时候傅仪恒会在她这里搂着她睡,睡到凌晨天未亮就走;有的时候安抚她睡下就离开,不知到何处去又有什么事情。

  纵然来去如风,幽会如幽灵,对于王婵月而言的确是甜蜜的不得了。她现在已经学会安静的等待,好像浑身的血液只能等到傅仪恒来了才会沸腾。她问傅仪恒,你怎么进来的;傅仪恒说翻墙爬树这点本事我还有,你别关窗就行。傅仪恒问她,今天医院怎么样,她说还是老样子,什么都不够,每天感觉心都绞在一团棉线里拉扯纠缠,鲜血淋漓。她知道傅仪恒没有骗她,报纸上的确是这家伙写的文章—若不是提前知道那个笔名是她的,很难猜到那种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的文章出自她手。傅仪恒问她一路过来的经历,既然不堪回首她就想轻描淡写的带过去,说着说着难免语带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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