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某处,傅仪恒才不知道自己还得派这个用场。皖南方向之事,她又插手不到两边的军事委员会,她管不了。而且她隐约觉得这和当年肃反的事有关系,但也只是感觉,毕竟她不在现场,因为这段经历的缺失还在延安一直被人另眼相看—所以于她而言,这样的事,宁愿不管。但此刻不行,她要协助潘汉年离开皖南根据地,前往上海。
风向变了,既然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要达成某种协议。潘汉年离开的早,现在幸好没有和项英在一处,能自由活动。但安全穿越国军控制区需要打通一些关节。她只要能保证潘汉年到上海之前的行动,到了上海自然有他的旧识带他引见李士群。傅仪恒一边找敌占区自己熟悉的人,说有个老同学,怕被流寇打劫要回上海去,请过关的时候给开开方便之门,放他一个一般士绅一路过去就行。而这件事,她也只能知道到这个地方,往下潘汉年到底要在上海干什么,到底是与李士群接触还是与日本人也要接触,她就没有资格过问了。
她也不介意,毕竟她手里从来都是把76号和军统的情报互相卖,在这双方彼此怀疑还不会联手对抗自己的阶段。比如此刻,她打扮的普通许多,黄昏时分站在背光阴影处等人来。见一个拿着二胡的苍老艺人走进了茶馆,她也随后走了进去,点了一壶茶。艺人坐在茶馆中央开始拉二胡,她就喝着茶听。艺人唱完一曲,众人鼓掌,可惜打赏的不多,寥寥几个人象征性的给点钞票,虽然纸币一日不如一日值钱,却总有老派人坚守他们生活的体面。傅仪恒留下茶钱,几张钞票让小二拿给艺人。这就走了。
快走到医院,想到靠近了王婵月,不能带着工作上的压力。她下午面见了几个大员贵贾,虚与委蛇好半天,贿也行了,脸也卖了;晚上听见二胡里都不是好消息,她给的消息也是好坏参半,还不能给大的以免让人家发现了怪异之处。她不知道那位同志的生活在哪里,她甚至担心会有人因为生计所迫而出卖情报。
可不是吗,她自己收买的一些军统和参谋部的职员就是因为工资太低而选择出卖情报,他们只是要活着。可是一旦暴露,别说就此告别这行,别说逃之夭夭,等待他们的可能只是死路一条。
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想,而今各求自保,自己呢,还有没有当时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玉石俱焚的勇气?她并不完全是她自己。王婵月最近忽然总是跟自己说向往欧美,即便现在欧洲打了起来,她还是想去看看。傅仪恒能看出来,王婵月也许并不是真的向往残破的欧洲,而是向往着和自己一起走。向往摆脱这不由自主的命运和人生,学红拂李靖,私奔。她知道明着提自己不好回答,也知道很难让自己选择,只好旁敲侧击来表达。
医院勉强还有一点灯火,傅仪恒站在楼下,进去之前想先抽根烟。劣质香烟缓缓燃烧之际,她想暂时忘记今天的所有事情,却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问自己,你也想走,可你走得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53}肆无忌惮的编排宋美龄哈哈哈哈哈
{54}时任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林森的政治观点属于西山会议派,但一向和蒋中正相左,是故虽然是主席,却没有实权。
今日叫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但你身边爱人必须要永远放弃,你选哪一个?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人在濒死之际会为了一袋口粮而杀人,有人会在掩护上级逃亡的路上为了一箱金条杀人。傅仪恒从八路军办事处听说项英一行被副官所枪杀,而此人劫掠了所有财务之后就下落不明了。她却意外的不想知道。
以前她还有非除掉不可的人,现在没有了,她游走于不知道明天又要出卖谁的地方太久了,她现在只有达成不可的目的。恍惚间她似乎开始理解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王侯将相都不择手段了。
已经是春天,后方的生活越来越困难,傅仪恒曾经劝大嫂,不要放心不下两个女儿,到国外去和小儿子侄子们团聚好了。大嫂坚守气节,结果现在欧洲已经不安全了,也出不去了,老人家生病了。傅封琅也因为在前线负伤而回到后方修养。既然如此,傅仪恒倒是愿意更加逍遥的干她自己的事情,比如照顾王婵月。
王婵月日以继夜的当一个合格称职的外科医生已经三年,这三年的经验简直比太平年月十年的经验积累的还多。尤其是姜希婕受伤以来,她在医院的时间远远超过回家的时间,那南岸山上的院子好像只是一个洗浴间,病房里的行军床才是她的床。至于傅仪恒想在什么地方碰她,办公室固然好,但这码子事纯属临时起意,什么时候天时地利人和都刚刚好,别说傅仪恒那个老狐狸,她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原来都一个人的思念是可以这样清晰强烈的具体化的,傅仪恒很乖的不往天天查房的王医生脖子上打戳,王医生做不到,她内心充满了占有欲。即便每次她们匆匆缠绵结束她总要埋怨傅仪恒白日宣□□狗肺,但是每吻她一下自己的浑身疲惫似乎都能得到解放。
结果有一天她们从病房外过,傅仪恒脸还红着腿还软着,听到几个病人家属讨论年龄与欲望的关系。傅仪恒听了只是笑,王婵月听了脸噌一下就烧熟了。傅仪恒拽着她的手,“你脸红什么。我都没脸红。”她就恼了,伸手去掐,直让傅仪恒躲进了姜希婕的病房,王婵月才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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