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鼓动王霁月去劝劝,可想想劝也没用。只好专心喂猪。
王霁月不是不担心,她担心。以前扒衣见肉,动人魂魄,怎么说也是西施昭君;现在扒衣见骨,倒也动人心魄,只叫你怀疑她什么时候转性子要做赵飞燕了。她想说姜希婕的不是,也没有立场—自己也瘦了。惟其如此,只好俩人互相勉励,努力的吃。争取多劳多吃,无论如何能攒点儿。
“趴下。”王霁月坐在床上,拍拍自己的大腿,让姜希婕趴到自己腿上来。姜希婕起先还不乐意,王霁月问她为什么不乐意,难道你嫌我腿硌着你了?她又不敢。只好趴着—王霁月看她那几根白发白得越来越明显,实在碍眼,非得给她拔了不可。按理年轻人三十出头,白发拔了应该长出黑的来。哪知道不过几日,又冒出几根白发来。
“你说你一天到晚,就是操心太过。以后家里的事,你多交一点给别人。”话虽如此,姜希婕到底觉得无人可托付。傅元瑛承担了自己体力所及的最大范围的事,只要不出院门,她能管的都管,孩子们的事尤其要亲历亲为,承担抚养之责。傅元娥就要代替不能费力的姐姐去父母处照顾,虽是两头跑倒也处理得过来。按理说人手自然够用,但她姜希婕回想自己病中那些自己没做主的事,心里只有一个大字:亏!
你劝她别惜财,要惜命,也没有用,她现在早就不惜财了,她就像尽可能多弄点。自从徐氏去后她就觉得该吃药该大补一样都不能少,以为自己能扛保不齐哪天就扛不住了,想尽办法简直像让一家老小天天喝着奶粉强身健体—没那好事—遂绞尽脑汁的行贿买通,手段,脸皮,该要的不该要的该丢的不该丢的,现在都不管了,命要紧。
“唉,白发头而已,别担心。我记事起爷爷就是白头发,后来到上海还有一阵儿又黑回去了,哪有个准儿。不要紧的。”拔完了白发,这家伙动作敏捷的翻身起来抓住王霁月的小腿—姿势不可谓不暧昧—给她按摩,“你这天天走这么老远,我倒担心你脚累。”
王霁月用手肘撑着上半身,目光有些迷离—心中怀疑不动姜希婕是不是故意了,今天是很累—“累就累吧。谁人得免呢?今天好歹遇见个人力车。车夫瘦的呀,简直就是骨瘦嶙峋,嶙峋!”“你那点工资,一个月里倒可以全给车费去。”“车费给人家法币也不好。今天我也没带别的。但也不是每天都有。这年头,”她想起保育院里那些个白胖—是战争年月的白胖—的孤儿们,和今天夫人送的蛋糕,“人人都不知道幸福为何物了。”
姜希婕笑望着她,这么多年过去,有的话到底不用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说了,看看就好。能看见就好。活生生的,触手可及的。
作者有话要说:
{58}丁默邨,李士群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王婵月总把这粗鄙而真切的描述记在脑海里,简直如咒语般回响。傅仪恒最近不知道是因为形势恶化而鲜少行动,还是行动的更加隐秘叫王婵月都猜不出来了,反正她经常陪着王婵月,粘人之至,像十八少女似的。
王婵月当然不反感,傅仪恒有时会从旁帮腔,和护士长一起劝她回家休息,护士长担心的是她的身体,傅仪恒也是—当然还有别的目的—“你别。。。”
为什么回家总是下午时分?青天白日的!倒是众人都不在,连当老农上瘾的赵妈和郭氏夫妇都躲在屋里睡觉,看家护院的胜利也躺在树荫下,傅家姐妹都去父母那边,等着稍晚顺路接孩子们一起放学回家。可这时机再好也不能,傅仪恒直接把她抱到没放什么东西的桌子上,伸手就开始解她衣服,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哼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还击好还是应该推拒,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嗯?”傅仪恒听见她轻微的抗议,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注,动作丝毫不停。早上是我给你穿的衣服,解开还不容易
“。。。你。。。”“我什么?”“登徒子!”
傅仪恒笑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去咬王婵月的耳朵,轻舐得对方浑身发软之后道:“我若是登徒子,好色赋我都做了三五百篇了。来,再来一篇。”
七月流火,王婵月颇想说,弄一身汗岂不是难受,转念一想,这家伙估计后手和后手的后手都想好了,自己只能任其上下其手。
是故,晚间她的姐姐和“姐夫”回来的时候,她到没有衣衫不整,倒是显得很迷糊。对此那俩自然心知肚明,毕竟她俩都对对方干过这种事情,相当理解这总思考不能的迷糊的状态—越迷糊,之前越尽兴。
而整个城市都如此,有一种毁灭之前要尽兴的狂热。
其他人都不在或者已经吃过,就她们四个能凑成奇妙的小团体吃饭。傅仪恒和姜希婕聊起工作上的事,问了问现在物资的情况。“飞机还没开始飞。沿线机场反正据说已经准备好了。能过来多少物资就不知道了。能有多少算多少吧。”样子照旧是一脸疲惫,傅仪恒吃饱了,遂点起一根烟,“若是早知今日,我应该在美国学习开飞机,学会了再回来的。”她弹了弹烟灰,“只不过想想这条航线只怕也不好飞吧。又是雾又是山的。”说完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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