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婕长处一口气,仰头带着满脸泪痕,挤出一个笑脸看着王霁月,这张脸是这么美,那对杏眼随着年岁渐长而越发温柔动人,可能以后,说完这番话,就再也不能被它们这样关切而忧伤的注视了吧?她放缓呼吸,再从记忆之河里打捞起一段曾经仔细准备的现在已经无比模糊的说辞。
“霁月,我喜欢你。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也许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点。但是我喜欢你,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算了吧,事到如今。。。”又是长处一口气,“我爱你。”
她们之间的姿势颇为暧昧,王霁月居高临下弯着身的看着靠着椅背曲腿站着的姜希婕,两个人离得还近,姜希婕似乎能感受到王霁月打在她脸上的呼吸开始急促,脸色和眼神更是变得惊恐。
“我喜欢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举手投足,你的一颦一笑,反正你的什么我都喜欢,我喜欢的你都有。在你之前我从未尝试过喜欢一个人,也许我和别人也不一样,但是我知道,这就是爱。我爱你。我没有任何怀疑。”
王霁月直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也许。。。你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也许会觉得大逆不道,也许会恨我会怕我会离开我。。。都随便你。只是请你相信我,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想要为你好,哪怕看起来背道而驰。不希望你去香港,是有安全的考虑是有嫉妒,说到底是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你到了香港,就遇见了别的人,更好的人,从此让我失去爱你的权利。”说到这,她自己也苦笑一声,“不过我也许从来就没有这个权利。”
她站起来,王霁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当然意识不到自己脸色也变得难看,像一个没得到糖果还被夺走了心爱玩具的苦孩子,她只看见王霁月轻轻摇着头。
“也许我应该告诉你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些对我来说,很美好的事情。可是看来,你不太想听。我也。。。算了。。。现在我向你坦白了,没有隐瞒,没有欺骗。你现在明白了吗?”
姜希婕展开两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把自己比作赤子—实际上此刻她在王霁月面前,的确已经没有一丝隐藏。她的结局只能有两个,或者如蒙大赦,或者如坠地狱。
王霁月一直在摇头,姜希婕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好像面前走来的不是姜希婕,是瘟疫。“霁月。。。”王霁月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不出来;她知道这不是姜希婕新找的说辞,就是真相,就是事实,就是所有一切的出发点,解释了一切。她也不是对这毫无了解,从萨福的莱博斯岛到深宫磨镜的宫女,她都知道的,她只是从不曾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震惊中她的脑子反倒高速的转起来了—她的系统自动给姜希婕对自己的情感放置了“爱情”这个名字,那自己呢?自己为什么会对她那么依恋?为什么自己有的时候也会像她说的那样,对她的美貌移不开眼睛?为什么总想给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贴一个简单的标签却总也做不到?
现在姜希婕说,迷雾里的高墙其实只是她有意竖立的假象,现在她已经自行为自己拆毁了它,然后告诉自己,我在假象后面,豢养着我对你的爱。那自己呢?自己心里那只总也抓不住的小兔子,也是爱吗?也是那种戏文里有的,为君生为君死奋不顾身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爱吗?
姜希婕又往前走了一步,王霁月伸出手示意她别过来,“你别动。。。”她忽然想起当年带着姜希婕回木渎的时候,两个人在沧浪亭喝酒的情状。既然佳人有意于我,小生也不便拒绝,只是不知干了这杯酒,佳人可愿以身相许呢?然而姜希婕没有回答。
王霁月突然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姜希婕,好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抱着漂流木一样。不过短短十秒的拥抱,正在姜希婕不知应该是喜还是如何的瞬间,王霁月立刻松开手,将她推开,就像推开一个鲁莽求欢的青年。
“霁月。。。”“。。。今天。。。今天你先回去好不好?先回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霁月我,”“先回去。”王霁月连头也不抬,看也不看,直接下命令,好像是猜到了姜希婕要说什么似的,“先回去。。。明天,明天再来。”
“好。你好好呆着。。。我先回去了。明天。。。明天我再来。。。”姜希婕生恐在留下王霁月要被自己逼的发疯,于是拿起衣服脚步凌乱的走了。等到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王霁月立刻转身关上刚刚打开的屋门,咣的一声,把自己锁在屋里。
心跳声大到她自己都可以听见。她抚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告诉自己,冷静,理性,逐条分析,保持逻辑。。。却阻止不了情绪失控。当然谈不上惊喜,也谈不上多么惊恐,她是彻底的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在终身大事上,可能因为被父亲当作棋子隐形利用的很多年,她早就不去想什么如意郎君的事,她对那样的词汇感到恶心。倒不是对男人就有多失望,她尚且来不及谈什么失望—她只是厌恶被人利用,不想做别人的棋子。身为家中长女,从小除了母亲,似乎也从未对任何人产生任何依恋任何依赖。
除了姜希婕。
若说这不是天注定,她自己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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