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执……”梁琼诗刻意忽略掉‘发丧’这类字眼,有过‘癔症’的经历,她已不再那般轻信君王会败在靖太子手上,“姐姐到底……”
“七年前,茗执大义毒……”
“哦。那琼诗的腕骨?”
“本殿不过是想从茗执手底为琼诗你谋一线生机罢了。”许昭靖握住身侧人的手,翻来覆去的瞧了瞧,见已瞧不出变故,随即笑道,“你看,不过七载,便已是好了。”
“是么?那是不是得再废一次?”梁琼诗瞧着眼前渐渐清晰的车幕,知晓自己的眼睛算了彻底好了。可瞧着车幕上超规的绣制,她瞬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一旦登基便不会放过自己。
“是呀!或许这双手腕得再次废掉呢!”许昭靖无不惋惜,“可惜了,谁让你知晓了那般多不该知晓的。”
“不该知晓的,是指殿下您弑了君么?”梁琼诗一时想不透眼前这疯子为何要治好她的眼睛。莫不是想让她看着自己再受一次苦?
“哈哈哈。琼诗,祸从口出。圣上是意外身亡,与本殿何干?”许昭靖撩开车幕,带着梁琼诗看了一眼车辇外的殿宇,“本殿直接带你到了祭祀之地,可开心?”
“嗯?”梁琼诗眯着眼,看金灿灿的琉璃瓦与朱墙交映,“殿下这是何意?”
“琼诗七年来第一次见光,想必也是……”
“殿下多虑了!”梁琼诗转头看了眼曾经熟悉无比的男子,虽是下巴已有了胡茬,却无半分颓气,“琼诗自七年前那夜起,便对光没什么兴趣……”
“呵呵呵。”许昭靖对着梁琼诗的眸子,僵了僵,“本殿知道自己早年对不住你……”
“如今依旧对不住。”梁琼诗不欲与许昭靖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落在晨辉中的庙宇。
……
顶撞太子是个什么概念,梁琼诗不懂,但许昭靖突然给予她的礼遇让她芒刺在背。
攥紧手中的佛珠,梁琼诗打量着许昭靖布置的灵堂。从庙宇处归来,她便是被移送到了这么个地方。
“明日你只消跪在一侧恸哭便是。”许昭靖趁着月色与梁琼诗叮嘱道。
“为何?”
“因为皇兄驾崩了。”
“琼诗不也是被发过丧的人么?”
“你这个时候死……”许昭靖的脚步顿了顿,“不是时候。”
“哦?”梁琼诗转了转手中的珠子,不置可否。
“你该在皇兄下葬之后,悲痛而死。这样方可令天下信服。”
“何必?”想透了许昭靖的野心,梁琼诗的眼睛眨了眨,“区区一个琼诗堵不住悠悠众口。”
“总比没有好,不是么?”许昭靖的手紧了紧,“况且本殿还有先帝的遗旨。”
“嗯。”梁琼诗发了个轻音,便转过身,静静的候着天明。
而许昭靖也未退去,跟着在屋内候着。
当着清晨的光散入灵堂,一声太监的提点,一群披麻戴孝的官员便鱼贯而入。
“帝后梁氏于此。诸位贤良可先拜之。”
不明靖太子的意图,梁琼诗皱眉向着朝她见礼的人回礼。
见帝后与他们见了礼,跪了一地的‘贤臣’不知是谁起了头,高呼“圣上已逝,帝后节哀。”
听闻众人皆唤‘节哀’,梁琼诗斜睨了一眼满堂的‘忠良’,抿了抿唇,却也没张口,只是依着许昭靖的意思进屋内换了一身孝服,跪在首位,假惺惺的啼哭。
为未亡人布置灵堂,恐怕也只有靖太子能干得出。……
天子西巡遇险,弃民于乾。
瞧着散落在地上的香灰,梁琼诗对着白烛,不由得也有几分心慌。灵堂已设了七日,过了明日,便该扶棺回乾都了,圣上却还未出现,着实不妙。
可心慌却也不大能解决问题。
听着一旁伺候的丫头唤着她起身,梁琼诗的眉头皱了皱,“何事?”
“回娘娘,太子要奴婢邀您上车辇。”一旁的侍婢恭顺的冲着梁琼诗见礼。
“去何处?”梁琼诗并不打算给予这丫鬟好脸色。
“回娘娘,回乾都。”侍婢懦懦的应了声,按说太子去乾都是好事情,她不懂为何眼前这位娘娘不开心。
“回乾都何干?”梁琼诗朝着面前的火盆中添了几张纸钱。
“自是登基了!”突然插入的声音让梁琼诗的身子一抖,“靖太子此言怕是……”
“过了么?”许昭靖弯腰将梁琼诗从地上扶起来,“想来也是,皇兄毕竟尸骨未寒。你便要更姓了。”
“太子说笑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许’。”梁琼诗躬身朝着许昭靖身后退了退。
“琼诗既是知道写不出,那便走吧。”许昭靖的眉头凝了凝,“毕竟出了封地,诸位守将也只认你的手书。”
“手书?靖太子怕是说笑了,琼诗多年未写过字。”
“是吗?那本殿真想此刻便废了这双手!”许昭靖突然捏住身侧人的手腕,“既是皇兄用琼诗的字来为琼诗保命,本殿自是相信皇兄的,你说,皇兄不会骗我们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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