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看不见,梁琼诗一个人却也走的极稳。
待到估摸着快到了殿门,梁琼诗忽地停了下来,冲着殿外高声喝道,“圣上,您终是负了臣妾呀!”
待到喝完这声,梁琼诗又忽地狂笑着道,“选妃!刚刚立了后,随即便选了妃!真是堪堪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呀!”
许昭平看着梁琼诗的背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她倒是没想过,琼诗竟是在这般时候悲痛欲绝了。
听着从琼诗口中传出的声音,许昭平一时也觉得心如刀绞,坐立难安。
可此刻她也拿不定主意,是站出身安慰好,还是就在一旁站着,仅是做个看客。
大太监见君王立在原地半晌没动,便很快的挪到了梁琼诗的身后,“娘娘,何苦呢?”
“何苦?”梁琼诗依旧把背留给大太监,“公公不是宫妇,自是不知宫妇的苦楚!试想夜夜孤枕,如何不苦?”
“不知娘娘此意为何?”大太监愈发觉得摸不透眼前这位娘娘的心思了,圣上关心则乱,看不出娘娘是在做戏。可他看得出娘娘在做戏了也没什么意思,因为他着实是猜不透娘娘此刻所为是何意。
“自是……”梁琼诗忽地调高了嗓子,又一下沉下去,格外的神秘,“大公公,你且命这殿内除您外的公公通通退下去。”
“是……”大太监瞥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心腹,示意他下去后,随即冲着梁琼诗一躬身,“已是退下了。”
“那……”梁琼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公公你且关上门。”
“是。”大太监顺着梁琼诗的意思,把殿门合上,而后立在君王身侧。
停到了关门的声响,梁琼诗立即对着门讥笑道,“世人皆道着宫廷甚好!帝后甚好!殊不知,这是美人冢,是蛇蝎窝!更不知圣上有疾,罪在子丑。”
“……”
许昭平听着梁琼诗的话,心底先是极悲,后却是大喜。
寻常人或是听不出话中的意思,以为琼诗在辱骂皇家,其实不过是在说着她许昭平作为君王,实不是女子的良配。
说宫中勾心斗角,虽不雅,却还算是实至名归,可最后那‘圣上有疾’着实是让许昭平开了眼界。
那香自是不会让闻者觉得‘圣上有疾’,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琼诗是故意言之。
至于目的,许昭平瞧着梁琼诗淡笑不语。
大太监站在许昭平身侧半晌未敢吭声,待到瞧见君王脸上浮了几分笑意,才微微抬着袖口抹了抹额间的汗,眼前这位主子若不是依仗着圣上喜欢,刚刚那话便是够拉下去千百次了。
“娘娘慎言呀!”大太监沉了口气,慢慢的挪到梁琼诗身后,躬了躬身。
“公公莫慌。”梁琼诗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把怀中的卷轴随意拉出了两个抛到地上,“这两位便是本后选的妃。”
“这……”大太监盯着滚落在地上的卷轴,半晌未有动作,这般选妃着实是太过于草率。
“公公可知何为天命?”梁琼诗见大太监只给了个单音,便知自己此举过于大胆,却也为畏惧,反是成竹在胸。
“老奴不知。”大太监虽是隐隐约约知晓了梁琼诗的意思却也不敢妄加评论。
“此即是天命。”梁琼诗笑着随意的走了几步,丝毫不介意碰到些物件,“琼诗身为帝后,理应为圣上分忧,奈何身有所累,琼诗心愧之。公公深居后宫数载,定是知晓,选妃之义,除为圣上开枝散叶,重在均党羽之权,安忠良之心,惑奸贼之魄,毁乱臣之谊。”
“是,娘娘所言皆是在理。”大太监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忽得觉得帝后愿这般为君王算计的情谊,在这深宫中也着实难能可贵。
听着大太监道了“在理”,梁琼诗的步子便慢了几分,“公公即是知晓在理,便也知选妃之事亦是烫手山芋。而圣上那卷轴,怕也是不想本后难过,是也不是?”
“娘娘所言极是。”选妃之事确实牵连甚广。
“那劳烦公公待会再从那堆品相不足的女子中选出两位,一同回与圣上。而后再向圣上道出本后越矩之言,求圣上将本后打入冷宫,却存着后位。”梁琼诗浅笑着,盘算的滴水不漏。
“为何要如是?”许昭平看着梁琼诗唇角的笑意,忽得觉得她似乎把一只桀骜的鹰看做了一只柔顺的鸽子。
梁琼诗未听出君王的声音,以是大太监问话,便笑道,“因为只有这般本后才能守住自己的男人,才能坐山观虎斗,才能完成后的使命,做好宫妃间的制衡。”
“呵呵呵!”许昭平听着梁琼诗道了守住自己的男人,不由得笑出了声,“寡人倒是从未想过寡人竟是选了这般厉害的女子做了后!”
“圣上?”梁琼诗听到君王的声音,不由得脸一红,她倒是未想过君王一直立在她身侧。
若是君王一直在她身侧,那刚刚那些胡言乱语,不是一字不漏的全被君王听到了?
想着君王听到了自己所言的有疾,梁琼诗连忙冲着君王的方向躬了躬身,“圣上,臣妾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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