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么?她可不光是个女人,还是个当过丞相的女人,女扮男装且是她旧日用过的老手段。”
“她这般厉害?”
“你玩不过她的……”
望去,是天香空落的侧脸。
女人总是有些口是心非的,林景年一直这么觉得,尤其是古代这些迂腐的女人,而天香却是不同的,她如此坦荡清明,在她看来,实在是位比珍稀物种还要稀有的人物。
而竟是连天香这样一位人物,也躲不过一个情字的纠缠,变得心不由己。
看她这心死的模样,似是灭了最后那一株火苗,她即是心疼,又是惋惜。
说到底,她只是希望天香快乐罢了,却并不是非冯素贞不可的。
(二)
日上三竿,天香坐竹林不远处的溪边,脱了鞋子,双足浸在水里戏耍。
今日立夏,暑意渐浓,这溪水清澈见底,很是清凉。
林景年盘腿坐在旁边,并不下水,问其缘由,他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麻烦。”
“懒货。”
“要不要交代一下昨晚你们都发生了什么。”
“交代?”
她点头,“我好判断该不该改变思路。”
“嘁,倒还挺认真。”这家伙,认真劲儿永远不用在正事上。
“那是自然,赌注对我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脚我今晚就可以给你洗,你别撮合我跟冯素贞了。”
望着远山,天香以一种极其寻常的语气给林景年下了禁令,她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那般平静,却震惊了后者。
林景年的视线从流水处收回,看向旁边的人。
虽说这事是当初自己擅自做主,可如今她能如此淡然地拒绝,作为一个将她所有的痛苦与挣扎看在眼里的局外人,不免还是诧异不以,她似乎是做好了在感情上与冯素贞划清界线的决心。
也是,蹉跎了这两年,她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亲眼看了他们的婚礼,然后死心么。
可林景年偏是不信这个邪,再说,这三年不还没到嘛。
“等你能不拉着我当挡箭牌时,我自然会放弃。”她脖子一昂,并不把前一刻的感伤放在心上。
“……”她语塞,看着那人美滋滋的小表情煞是无奈,“算了,随便你,你就等着到时给本公主我洗脚吧。”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身后竹林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天香料想应是冯素贞来叫自己吃饭了,便穿上了鞋袜,拍拍屁股站起来,大步流星转身朝声源走去。
“本公主要去吃早饭了,你慢慢晒你的太阳吧。”
“诶,等等我。”
“别,你离我远点,不然又说我拿你当挡箭牌。”
“哟,还挺记仇啊。”
“我没有。
她们一路打闹,没走几步果然碰上了正走来的冯素贞。
竹林间的石板路蜿蜒曲折,细窄得很,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另一头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细长的身影在摇曳的林木中显得生硬。
“面做好了。”
“额……嗯。”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瞧着那人脸色。天香不禁有些心虚,在刚刚对上冯素贞的眼睛时,几乎连背脊都僵住了,她挣开旁人没眼色地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与她分开些距离,跟在冯素贞身后往木屋方向走去。
“你心虚啊?”林景年凑近她,小声取笑。
“我没有。”
今日是在冯素贞和李兆廷他们家睡醒的第一个早晨,天香睡过了头。
醒来时,乌鸦嘴去了书院,冯老头去了药馆,林景年不知去向,连从城里赶来的张绍民都已喝了一盏茶,跟去了乌鸦嘴所在的书院,屋里只有一个因为需要照顾这个公主大人而留下来的冯素贞。
于是,这位公主大人便借着寻林景年的理由也溜了出来。
桌上,天香看着人妇模样的冯素贞端着面走过来,心绪繁乱——这便是其中缘由。
这人的的确确是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丞相。即便只有一点点,她总归是有些愤懑的。
可这确是她的幸福。
她甘之如饴,而自己不过一个外人而已。
所以天香她逃避了。
“你要看着我吃?”
刚要起筷,见那道灼热的视线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天香如芒在背,煞是不自在,猛吸了一口面,狐疑问道。
“那日京城一别,我以为我再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她如是说道,神色流露出一种惨淡的温柔。
天香一怔,避开了她的注视,咽下嘴里的面,提提筷子,兴致缺缺的模样。
这面突然变得乏味了。
“我……”冯素贞欲言又止,等了许久仍是没等来后话,天香奇怪,便抬眼偷偷瞄她,可那人眉目神情却像抹布似的拧巴着,看得人怪难受的。
“你怎么了?”
她似乎有许多难言之隐,并与自己做着什么斗争,不过须臾便败下了阵来,她放下挣扎,冲天香扬起一个漂亮却牵强的笑容,眼角闪烁着泪花,感喂着:
52书库推荐浏览: 煤气味的榴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