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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新再接到回信的时候,贤王别院已经又空落下来了。热闹的池崖少年们走了大半,余下的贤王府下人们安静做着自己的事。而何念新则百无聊赖地瘫在床上,丝毫不顾及堂堂郡主的颜面。
有小厮来禀事,见她这样子,只能立在门口,进退不得。
还是何念新先瞧见他的:“什么事?”
“郡主,王爷和王妃都各自来了一封信。”小厮禀道。
何念新连忙坐起来。
贤王那里寥寥几句,没有什么赘言,只叫何念新想法子弄些粮草。何念新倒有些摸不着头脑,粮草?她不过是一个姑且还不能在梁京见光的郡主,从哪里弄粮草呀?难不成从朝廷军那处“借”?
灵光一闪,何念新总算想明白了父王这信为什么送到自己这里来。恐是父王瞧着自家那群师兄师姐正缀着大军,跟粮草差不多是同行的,想借一股力罢。她略加思索,通过自己,一来一回还不知要在路上浪费多少时日,不如干脆让师兄他们直接找父王便是。于是何念新修书一封,往凉城旁师兄那边送去。
落笔后,她赶紧将信送走,这才去看阿娘送来的那封。池崖门中庇佑下的日子显然逍遥多了,贤王妃絮叨了些琐事,女夫子还关切了一下道是算日子,她家乡的酒是不是该送来了。何念新心道是,你不都给别人写信了嘛,怎么还惦念着那酒?不过明面上何念新还讲点尊师重道,只回了一句去看看。等看完了贤王妃何女夫子的啰嗦,在信的末尾,何念新倒总算瞧见了一件要紧事。
那个蛮将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正问着何念新有没有他可以效力的地方。
好歹是何念新给送去的,这蛮将被丢给了独孤愚学武,也改了个名字,随独孤愚姓,很不走心地叫独孤蛮。一开始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他被独孤愚逼迫着背了好多书,背得头昏眼花。伤刚好得差不多,又被独孤愚逼着内家、外家功夫一起练。饶是这么个有大毅力,能以下贱的“杂种”身份在蛮子那里当上将领的家伙,也每日累得不轻。
何念新想了想,指挥道是:“你如若觉得自己出师了,不如回你的部落。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说不定可以混个蛮王当当呢。这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免得父王跟朝廷军前头打着,后面还要提防蛮族偷袭。”她略费笔墨,解释了几句浅显易懂的给那独孤蛮听。这事儿她却不敢跟父王说,否则定要又被骂纵虎归山了。
何念新倒觉得这独孤蛮又不跟蛮族亲近,此举不过是纵虎入豺狼窝,为祸山外前,定还要先将山中祸害一番呢。
回完信之后,何念新又一次瘫到了床上,长吁短叹。好想入宫啊,想见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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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夏在那日见淑妃哭着离开太后这里之后,不多久,终于见到了渺云。
原先是她们三姐妹中最骄纵明媚的那个,不知为何,而今的渺云神色间却有着阴郁与狠戾之气,只是在努力地去掩饰了。怀夏垂下眸子,暗忖着,这被娇宠着长大的妹妹,还没有完全学好如何去掩饰自己,轻易便被看出了端倪,不知为何淑妃会愿意放她出来了?
太后正将渺云一只手握在掌心,絮絮叨叨着。而渺云神色飘忽,口中应付,全然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许久,太后终是叹气:“你母妃向来是自傲的,此回是她入宫这么久头一次求到哀家头上,哀家也一向心疼你,会替你做这个主。只是渺云啊,你已经不小了,哀家跟你母妃护不了你一辈子,你该学着自己长大了。”
太后语重心长,渺云也只是高高撅起了嘴:“皇祖母,我还小呢!”仍是听不进道理的模样。
怀夏也颇为感慨,这个妹妹一向是最受娇惯的,事到如今,仍旧像是一个孩子。只是她其实有几分奇怪,以淑妃对渺云的疼爱,本该多把渺云在身边留几年才是,缘何会如此急着要把女儿许配出去?好似宫中有狼豺,多留一日多分危险似的。
以怀夏如今身份不好去问,也最好不要旁敲侧击打听,是以她一副什么都未曾听过见过的模样,垂着头。
太后眉头皱起,对着油盐不进的渺云,张口想严厉一些呵斥,这回终于想起了身边还有个怀夏,叫怀夏先退下去了。
门外的嬷嬷一把抓过怀夏,刚想叮嘱她几句叫她不要把渺云公主的事外传,却见怀夏似是兴致缺缺,不知在想些什么,反而一时语塞。
嬷嬷关切问道:“梅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瞧着好像不高兴似的。”
怀夏想了想,歪头,认真道是:“我想念我的祖母了。”
嬷嬷便立时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娃的家已然毁在了战火里。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同情,但后宫中却不能轻易说不吉利的话,因而嬷嬷也没说什么,只是怜爱地摸了摸怀夏的头。
怀夏仍旧是那神游的模样,嬷嬷只当她还在念想祖母,其实怀夏却是在想该怎么打探一下淑妃急着把渺云送出宫去的缘由。既然自己不方便出面,那可以考虑一下问问千曲。
自打那日千曲献了方子给太后,小丫头机灵地在太后那儿夸了“梅姑娘”几句,只道是两人交谈过几句后,千曲觉得“梅姑娘”算的是落落大方。她素日少同龄玩伴,不若常来寻“梅姑娘”来玩,算是将两个人的来往在太后那里过了明路,也没显得太过亲昵,引起旁人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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