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老将点头道是,何念新便又令道:“将下面那几人也绑了,拖上一日,待大军赶制,再进宫面圣!”
何念新算着时辰,此时父王那处定也交上手了。凉城军和叛军对垒,各自兵力如何,何念新预先也同贤王沟通过,若再求得九王爷出马,贤王是有信心能在半日内擒拿下叛军将领的。
只要再连夜赶路,是能在一日之内赶至梁京城下的。
何念新使得这一个“拖”字诀,抱着怀夏,从城楼上往下跃。
下面是未及清扫的血色,怀夏却没有闭上眼睛。她一手揽着何念新,头却扭过去,向下看去。真正被留下的性命并不算多,那些轻骑兵见进不得城,大多还是心生退意,见池崖少年们太过难缠,便有想要逃走的了。
只要有第一个逃的,那么紧接着便会有很多逃的。
如若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逃兵必斩。但这不过是在梁京城外一支小队,不多时便只剩下了几个负隅顽抗的家伙了。
何念新尽量平稳地落到了地上。
林秀儿来抱怨道是:“师妹,你在城头上,倒是看热闹看得开心。唉,此件事总算是要瞧到尽头了,待这件事一了解,咱们就可以去江南玩了吧!”
她说的“咱们”,眼神扫过了周围一圈人,显然是将怀夏跟何念新都包括在内了的。
何念新想了想,却道是:“到时候师兄师姐们自然是随意的,但我们两个不知道能不能得空闲。”
“你们?难不成还有什么要忙?”林秀儿不是很懂,但没过多久,她便明白了。
九王爷和贤王也是率了精兵,连夜往梁京赶来。彼时何念新已经指挥着老将,带着守城军,在梁京城周旋了奖金一日。天光乍破,马蹄声踏着朝阳,一夜未睡的诸人,这才同时都放下了心。
怀夏是真的困了,却仍旧撑着,给贤王行礼。见了贤王身后的九王爷,她倒也不奇怪,也喊了一声:“清平见过两位王叔。”
九王爷跃下马,怅然望着这他离去已久的梁京,一时无语。
贤王倒是笑着向两个丫头招手,唤她们过去:“新儿,公主。”
朝日一点一点攀爬上城墙,将暖意撒满了整座城。贤王与九王爷点了精兵,打马入得城中。何念新也得了一匹马,她抱着怀夏共乘,而贤王还教她们两个走在前头。
路旁门户紧闭,也有那大胆的开了一道窗缝往外探看。一见有士兵通过,又赶紧将门闭上。饶是打小听神兵猛将的故事,但梁京人却并未曾真正见过这些开了刃沾了血的刀一样的战士,如今瞧见了,不免害怕。
何念新连四下张望都懒了,怀夏倒是还惦记着:“等一切平定了,姐姐,咱们偷偷溜出来吧,再逛逛梁京。”
怀夏的声音很小,不被除了她和何念新之外的第三人听见。
何念新回以一笑,握着缰绳的手拢了一把,把怀夏抱得更紧了些。
皇宫而今被封死了似的。
今日的早朝都被罢了,留在自己府中的臣子没敢上朝,留在宫中的也不被放回家。能调动的侍卫全被调动了起来,铁桶一样围守着。何念新却笑着对身后自家凉城军道是:“宫中侍卫可差劲了,我一个人都敢闯进去,还能平安闯出来呢!”
“新儿,噤声。”贤王虽是笑着,却透露出一股严厉。何念新听完缩了缩脖子,没再说下去。
九王爷在离宫门处不远主动下了马,何念新也扶着怀夏下马。精兵们被贤王略一拦,缀在了几步之外。九王爷则是沉声道:“臣弟等救驾来迟。”
宫门并无打开的打算。
九王爷也便立在了朝阳之中。
不多时,那宫门开了一道门缝,从门内出来的是个战战兢兢的老太监,手握一卷明黄圣旨,颠倒黑白地把九王爷和贤王一道打成了乱臣贼子。
九王爷面不改色,贤王却似笑非笑。
倒是怀夏略一沉思,往前两步,向那太监问了声好。她毕竟也是大公主,今上身边的太监还是识得的。今日的怀夏将那似是而非的易容给下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那太监便震惊道是:“清平公主?!”俄尔便想起了太后身边的那个失踪了几日的民间女子,忽然便想明白了什么。
老太监想了许多,却只垂着头,阴沉着脸,不敢说些什么。
怀夏道是:“公公,父皇可是已经离去了?”虽是个问句,怀夏却只说得淡然,仿佛是确定了这件事似的。
那太监应道:“公主殿下,您多虑了。”
“不知皇祖母她老人家如何了?”怀夏又问道。
老太监面色古怪。
怀夏却点了点头,只向身边两位王爷道是:“想必父皇已经离去了,为免宫中被乱臣贼子把持,不若请二位王叔即刻动手。”她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神态却谦逊至极。
恰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城郊传来。
侍卫们和那个太监都是一震,两个王爷却有些莫名,都不约而同地看了那两个丫头一眼。何念新这一听,倒得意笑了起来,小声道是:“九王叔,是你当时送的好玩意儿。”
“本王送的?”九王爷都快忘了,不过想到那一声巨响,他才隐约记起,自己似乎曾送过那群少年一箱子的炮仗。一时他也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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