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露出小半的弧形,也能看出来那里和阿弥的不一样。
穿过砖石遍地的街道,叶知秋鞋子上已然满是泥巴。
仍旧是老样子,她从后门用钥匙进的屋,轻手轻脚地把鞋子脱下来, 轻步往楼上走去。
最近她早上都会过来看看阿弥。
复明后的阿弥似乎总处于一种惶惑中,对周边一切即感到新奇,又感到害怕。
真实的世界不能和她原本的想象重合,使她产生了很大的落差感,促使她感到不安全,感到失望,甚至于还会有愤怒。
心理医生这般和叶知秋解释。
会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时常在她身边,给到她足够的安全感。
叶知秋时间有限,只能争取少睡和晚睡来陪伴阿弥。
医生说的那些极端的个例倒没有在阿弥身上体现出来。不过叶知秋发现,阿弥最近睡眠似乎不大好,每天她来的时候,阿弥都是醒着的。
小东西还喜欢撒谎,每次都说是刚醒。
叶知秋担心阿弥晚上都不睡觉,专门起了早,五点钟就过来了。
想看看,阿弥睡着模样。
和预测的画面不一样,叶知秋视线刚从楼梯口望向床边就下意识很无奈地轻捂住了眼睛,忍不住地想笑。
床上的阿弥这会也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屋,看得见以后,她的听力也比往常反应慢了些,这会她双手拉着衣领,脑袋埋在胸口正盯着那两个小团子呢。
对于胸上这两团不经她同意就擅自长大的东西,阿弥其实是很不满意的,在她的记忆里,那里应该只是两个小点点。
虽然大家都反复和她强调过女孩子都会长,知秋也有长,还要大些,不过这几天她还是一直很疑惑。
知秋为什么说要让它们长大些呢?
一看好几分钟都没个动静,叶知秋终于忍不住,咳了声。
阿弥这才慌慌张张地把衣服拉好,钻进了被子里。
就是本能的觉得很害羞,再加上大家提到那里的时候似乎都会不自在,她就也跟着觉得这是件羞耻的事情。
就发育的这种话题,叶知秋每次都是一事而过。
可阿弥觉都不好好睡,只顾着看那个东西,说明她很在意,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
叶知秋从床上拿过手机,一摁亮就看到自个的照片。其实照片被放得很大,她之所以能分出是她自个,还是因为那件低领的衣服。
深吸口气,叶知秋摸了摸额角,放下手机,看着床上已经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装睡的阿弥。
以前阿弥看不见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做事总留几分后路,因为她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她习惯性保持到安静的状态。
这样别人很难注意到她真实的情绪。
复明后的阿弥变得活跃了许多,因为再也不用担心一个小小的调皮就会摔倒,不用担心会意错别人的表情。
足够的自由,让人有了更多趋于自我的选择。
叶知秋也不着急,她手支在桌子扶着额,就盯着被缝看,倒是看看谁先认输。
医生的耐心向来都不容小视,半个小时过去,叶知秋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阿弥?”
轻声唤了两遍阿弥都没有应,叶知秋轻轻将被子往下挪了挪,露出阿弥恬静的容颜,小鼻子动了动,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接着咂了咂嘴。
阿弥晚上醒了好几次,早上四点多又醒,本来是因为不好意思才躲在被子里,哪里想到才躲小会就被瞌睡打败了。
叶知秋帮阿弥擦掉额际的汗,关了灯,然后重新坐回桌边也趴着睡了下来。
南方的冬说晴就晴。
阳光漏得到处都是,阿弥悄悄的眯着眼,任由光线一点一点爬到她的脸上,渗进她的眼中,这一切再加上知秋身上的味道,让她心里满满当当的。
连着拍了好几张知秋的照片,阿弥才把手机藏进了枕头下,去换衣服。
因为看得见了,阿弥专门放了个大镜子在家里。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时候她觉得很怪异,高高瘦瘦的,头发长长的。
五官和原来想的也不一样呢。
她觉得自己和知秋相比起来,很不一样,知秋很好看,她怎么看都没有知秋那么好看,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舒服。
知秋的睫毛好长,头发也很柔软在光下蓬蓬的。
阿弥弯腰趴在桌子上,脑袋搁在胳膊上与知秋平视,腿有些麻,腰也有些酸,不过就是想要知秋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阿弥呢。
光是这样想一想,阿弥的眉眼就弯了起来,甜甜暖暖的。
越来越傻。
叶知秋恍然不觉,还以为是在梦里,她跟着冲阿弥笑了笑。
“知秋早上好。”
原来不是梦,知秋愣了下,不过也还是保持着对望的姿势,柔柔地:“阿弥早上好。”
很暖的和天气呢今天。
不过要说的话还是要说,叶知秋并没有放弃责备阿弥的意思。
看不见的时候,是因为即使责备阿弥,阿弥也理解不了,现在阿弥看得见了,有些事情若是不和她说明白,只会招别人的笑话。
“那里是很隐私的地方,就像是我们的秘密一样,要守护起来。”叶知秋坐正身子,直接将话题切入到早就应该说的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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