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动手术,是运气。”齐博士叹了口气:“不过情况并不是很乐观,眼球已经有白化现象,白化现象懂吗?就是整个眼球的情况会受影响。”
齐博士试图解释清楚:“你没看过她眼睛是吧?看了你就大概明白了,瞳孔有些呈灰蓝,接着会渐渐变淡,如果完全变白,基本就是坏死。”
叶知秋微是拧眉:“如果尽快手术呢?”
“每年需要眼角|膜的病人远远大于捐赠数量,运气好等个半年一年,差一点平均等待时长都是两年。”
从医院回家后,阿弥连着几天都抱着外婆以前用来算账的计算器摁个不停。
她上过二年级,听得懂基本的乘除加减,眼睛不灵光后,家里出现得最多的声音就是这个会说话的计算器。
外婆一没在家,阿弥就拿着计算器摁,久而久之,她对于数字格外敏感,也很喜欢计算。以前的时候就算一下还有多久过年,多久过节,有时候也会帮唐果算一下作业题目。
外婆不在后,阿弥就经常用计算器算她有多少钱,可以用多少年,要怎么用才合理。
从齐博士那里得知眼睛可以做手术后,阿弥便又有了新的算法,她得除掉手术费,然后想着,如果看得见了,她就不会只呆在长勺街了,她想去远处看看大海。
千欢说过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在长勺街以外还有很多漂亮的地方。
阿弥都想去看看。如果可以重新看见,她想把整个世界都装进眼里,想要弥补这几年,双眼受的苦难。
这一日还是和昨天,和前天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唐果也是好几天没见身影。
自从给爸爸买了眼镜后,唐果就没有多余的钱了,为了再赚点钱给自己买好看的头花,唐果好像每天都在帮花店的老板干活。
阿弥仍旧坐在窗边,侧耳听着街上的响动。
现在刚过了午时,街上的狗儿都在伸懒的腰,老人家们也都在热气腾腾的街上打起了盹。听到有小孩子摔跤大哭的时候,阿弥忍不住笑了下。
她摔了跤就从来不哭的,站起来继续走就是了,反正以后绝对不会在同一个位置再摔倒。
有风从窗子里吹进来,阿弥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她的窗沿上种着一盆花,是唐果前些天从花店里弄回来的。
反正是老板不要的,唐果见着颜色鲜艳就捡过来给阿弥种上了。
几天没理它,没想到已经活了过来,并顾自盛开。
阿弥晚上在电话里把花的事情和叶知秋讲了:“你下次来我家的时候,可以看看它。”
阿弥其实就是想让叶知秋来找她,她想拉着叶知秋的衣摆,能拉拉手的话最好了,或许知秋还会抱抱她也说不定呢。
这样想了想,阿弥又有些自责。明明每天都可以听到叶知秋的声音,却还是不满足。
叶知秋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看着书。听到花的事情时,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桌子上的花瓶。那里养着一束七色玫瑰,是情人节养到现在的。
为了养活这束花,她可没少花精力。
“好啊,我正打算这两天过来接你去医院。”叶知秋说。
上次只是看诊。如果阿弥有心做角|膜移植手术,就还需要再填一些资料,确认移植事项。做好这些事情后,剩下的便是无期的等待。
叶知秋没有把齐博士最后说的那番话告诉阿弥,她想着让阿弥多高兴几天。
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必须提醒阿弥:“齐博士说还有机会进行手术。但是医院的眼|角膜库存有限,要排号等,可能要一年,也可能要两年。”
而阿弥的情况至多只能等一年。
叶知秋有些头疼的合上了书,声音轻浅:“阿弥,也可能会等不到。”
夜一如即往的黑暗。阿弥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她听见远处有狗吠声,大概是没有找到食物的小狗正在哀嚎。
八月末晚风有些凉,阿弥缩起了身子觉得有些冷。也突然就有些难过。
“没关系。”阿弥努力忍着鼻酸:“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那些计算好的远方,听说的大好河山,如画美景顷刻变成了海市蜃楼,在阿弥的憧憬里一一模糊。
没等叶知秋出声安慰,阿弥便带着哭腔说:“还是有点难过。”
此时此刻,叶知秋恨不能就在阿弥身边,抱抱她。
“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叶知秋说。
“不,阿弥不能哭。对眼睛不好。”阿弥努力地深吸几口气,呼呼几下,把眼泪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又不是说就一定治不好了。
阿弥努力撇开不开心的事情,想着那些会让她觉得高兴的事情,为了止住难过的情绪,她难得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起来。
“知秋,等我眼睛好了,我就带你去看海,真正的大海,千欢说海里的水是蓝的很蓝蓝得透明,比天空还蓝。”阿弥把她计算好的风景一样一样说给叶知秋听。
“还可以看到落日。千欢说太阳会沉到海里。”阿弥记忆里的太阳就是一个火球。所以听千欢说太阳会沉到海里的时候,她表示理解。
阿弥把她的理解讲给叶知秋听:“要是太阳晚上不藏到水里泡一下再出来,大家一定会被热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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