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些都应该是一项一项来的,叶知秋受不了那种到了当下才告知你下一步计划的感觉,所以请求齐博士把大致的治疗方案都作了列表给她。
接下来的半年,会有三次相对大些的手术治疗,其它都是护理和观察,还有就是用药。
“怎么样?五万块真的不多,不然你让你女儿一直等,错过了治疗期你后悔都来不及。”
楼道拐口处有人说话,叶知秋抬眼便看见下边通道口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衣冠楚楚,打扮斯文,面色却有沉郁。凑在他跟前低语的男子穿着听见动静,便有些紧张地抬起头。
一见了叶知秋的白大褂两个男子立即拉开通道口的门走了出去。
类似的交易已然成了医院里的常规存在。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个中介,医院里每天都有静静等待着死亡时间的病人,也有麻木不仁的家属。
这种中介就是利用家属的麻木说服他们私下假借捐赠的名义,指定给一些有需求的病人,暗中收费。简单来说,这是违法的,可是不通过这种手段,有需求的病人短时间内很难等到供体资源。
叶知秋把看到的现象反应给了保卫科,尔后回到科室,正好遇见刘导,不由得叹了口气:“刚刚碰见个做私人器官交易的。”
“我们是经常在手术室里,忙起来不在意,要真空闲了,去外边转一圈,你会发现这医院跟个大商场没啥区别,全是投机倒把。”刘导喝了口茶,转身将白大褂褪下来,扭着脖子放松道:“不过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这些商人,主要起因还是家属。”
自打妻子去世,女儿住校,刘导呆在医院的时间越来越长,从来都不着急下班,话也格外的多:“今天还遇见个病人弟弟问我,说要是人救不过来,能不能把肾卖给他老板。”
“他老板出八万。”刘导扭完脖子,转而叉腰转着腰:“问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手术我告诉他,人救回来了,问题不大,他那脸马上就跨下来了。 ”
这台手术,叶知秋没参与,不过她大概知道情况。
病人脑袋子不太好使,智商比较低,平时就是工地挑砖扛水泥,做些重活,昨晚上加夜班不知道怎么搞的,从二楼摔下,栽在一根钢筋上,送来的时候混身是血看着很吓人,手术开胸细看,没伤到要害,抢救后平安送进了住院部。
直系亲属双亲老得来不了医院,只有一个弟弟,四十出头前来照应他。
叶知秋手上没闲着,每回下班前,她都会细心地收拾下自己,把手表戴上,耳钉戴上,将长发理顺,披在肩后。
刘导提溜起外套也准备走,见叶知秋正对着镜子,抿口红,便笑了:“肯定是去约会,不然你这会应该不上妆。”
换了平时,因为回了家就是吃饭洗漱的休息,叶知秋当然不会专门再化个妆。
她笑了:“也不算约会。”
“是是是,你和陆北南,只能叫例行见面仪式。”刘导呵呵一笑。
叶知秋没有反驳:“下班了,明天见。”
国庆这段时间一直很忙碌,忙碌到连续几天都没能准时接到阿弥早晚打来的电话,难得今天准时下班。
先峰路还是那么寂寥,成片的荒地上长满了因秋意枯黄了的草,天边暖阳斜照,远处的城市和近处的屋群形成了黄昏。
长勺街中央,墙壁最黑,最旧的房子就是阿弥家。往常时候,阿弥家一楼绿铁皮门都是关着的,今天却一下午都敞开着。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个黑直长发,纱布蒙着眼睛,一个板寸圆头,胳膊上满是纹身。
阿弥还是让范小祝进了她家的门。本来她想听知秋的话,不和范小祝太要好的,可是千欢忙着卖烤串,唐果忙着做作业,只有范小祝时间多一些。
范小祝每天早上回来会和她打个招呼,然后就回她的小杂货间里睡觉,下午两三点起床。她白天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事情,通常就是洗洗衣服吃个饭什么的,她有很多时间陪阿弥在长勺街走来走去。
阿弥趁银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去了范小祝那个房间,即是她看不到一走进范小祝的房间也觉得憋屈。
范小祝真可怜,什么都没有,住在一个不过三个大迈步就能走完的房间里。阿弥至少还有个大柜子,房间虽然不是很大,可是横竖都能走七八步。
出于这种可怜,阿弥经常叫范小祝来她家里坐,用桌上彩色的杯子喝水。
“快五点了,差三分钟。”阿弥摸着手腕上的表笑了下。
手表是上次知秋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表盘上有一个钢珠代表分钟,表盘侧面也有一个滚珠,代及时钟。
有了手表以后对时间的概念也清晰了不少,她知道今天知秋今天四点多就会下班,可是有时候会因为各种情况而加班加点,可能就又是要很晚才会回家。
范小祝站起身去清洗用过的杯子,经过灶台的时候还细心地帮着阿弥把水台上的水渍都抹干净了。
叶知秋正好是这会到的,站在门口便看见了屋里的人。
阿弥脸向着窗户方向,笑得很开心:“小祝你真厉害,那下次你用我的家的灶做饭吧。 ”
窗口那边,迎着光站在灶台边清洗杯子的范小祝背对着叶知秋,她话不多,声音清冷,不急不燥,有着与她年纪不相衬的稳重:“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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