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和叶知秋在一块,阿弥就没有拿盲杖的习惯,此时的她每走一步,都刻意余几分力,不敢硬踩下去。
什么样的鞋子,要七百多块钱,她想像不来,同时她的手也暗中拉着衣边来回细摸了好几遍。这难道是粘了宝石的衣服?
两人吃过饭回到长勺街时已经有些晚。
叶知秋把装满零食的袋子放到了桌上,袋子旁边就是阿弥今天写的那些字,纸板她也注意到了。
这个方法不错。
叶知秋倒了两杯热水,把其中一杯放落到阿弥手中:“这是你喜欢的蓝色,我用的是黄色的杯子。”
杯壁的温度瞬间传递到手心,阿弥嗯了声,乖巧地靠着椅子轻轻坐下。知秋说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上学的事情吧,阿弥已然有了答案。这世上能和她扯上关系的事情不多,想来想去,知秋肯定是要说前些天提到的上学的那档事儿。
“学校的手续不会很复杂。”叶知秋将桌子上的草稿纸一一叠好,不动声色的把那些写着对不起的纸张压到了下边,最上边那张写的是成阿弥三个字以及她名字的纸张。
这样看着舒服多了,零食也一一归类到了置物盒中。
叶知秋把椅子拉近阿弥,尽量用最易懂的词向阿弥讲解:“是宣城最好的特殊教育学校。会有很多同学,有很多和阿弥一样看不见的小朋友在那里上学,也有一些其他身体方面比较的特殊的小朋友在那里。”
“小朋友?”阿弥头略是往下低了低,向着手心里捧着的蓝色杯子,那副样子,倒像是想和杯子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叶知秋注意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因为考虑到你没有一点基础,所以只能让你先进小学部。”
“不过是五年级,我们再另外再请一辅导老师帮阿弥补课。”
阿弥头更低了。
这和叶知秋预料的反应有些不一样,她以为阿弥要去上学了,会开心,不过她习惯性地按计划继续给阿弥讲下去:“然后阿弥得住校。”
阿弥抬起头,冲着叶知秋声音所在的方向,迷惑的歪了下脑袋:“住校?”
“嗯,因为没有人接送阿弥。”这点,叶知秋感到抱歉,她上班时间不规律,就是再尽力,也无法对接上下学的时间。
整个交涉过程,阿弥几乎没怎么吱声。
气氛显得很清冷。
杯子都有些凉了,这时阿弥才摇了摇头,像憋了很久似地,轻轻地呼了口气,她说:“我不想去上学。”
虽然已经感受到了阿弥的情绪变化,可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知秋还是有些惊讶,她按捺住情绪,柔声问道:“理由呢,我记得阿弥说喜欢学校的。”
阿弥重新低下头去,似乎有话想讲,又不好讲出来似的。
“是因为要住校吗?”叶知秋拉过阿弥的手,试着鼓励她把心里的话讲出来:“住校后不能和知秋打电话说早安晚安觉得不开心吗?”
阿弥恍然抬头,面上又多了一层难过:“不可以给知秋打电话吗?那还是不要去了。”
“……。”叶知秋忽地就往后直起了腰,略是尴尬地摸了把额角:“嗯,学校管理会比较严格,不可以随便玩手机。”
可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呢?
叶知秋再三追问,阿弥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不喜欢那种地方,像给垃圾分类一样,好的扔到一边,坏的扔到一边。”
她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看外婆把垃圾分类,对于好的那堆垃圾,外婆上称的时候都开怀些,冷哼哼地算着数。
坏的那堆垃圾没什么价值,通常称都不上,来人看一眼就拉走。
“我就像一个坏的垃圾。”阿弥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自己已然是个脏兮兮的垃圾了,不由得往后挪了些,不敢靠近知秋。
知秋不是垃圾,知秋就像不小心遗落在垃圾堆里的硬币,不用转换,她的价值就能被一眼看出来。
阿弥说的话,叶知秋初听时竟觉得很像那么回事。
尔后,叶知秋问阿弥:“难道在你眼里,那些人都是不好的人吗?所以你不愿意和她们一起学习?”
阿弥听了,猛地摇头,她没有这样想过。
“可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她们被分了类,是坏垃圾,所以你不愿意去和她们一起。”
叶知秋觉得阿弥这个潜意识认知很危险,她努力放慢语速,把想要表达的意思捋清楚:“阿弥,你得承认你和她们一样,都是特殊人群,但你们不是被分类了的垃圾,学校也不是装垃圾的地方,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还记得我上次和你提到的那个军人叔叔吗?他眼睛也看不见,可是他会写字,他能坐一个人坐地铁从家里一医院。”
“为什么呢?因为他愿意去学校,去改变。”
叶知秋说:“即使你不愿意被分类,可大家看到你的时候,仍旧会叫你小瞎子。”
“阿弥,有个词叫自欺欺人,我希望你可以记住,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欺骗自己。”
“阿弥不能每天只在这里,日复一日什么也不学,也不做。”
不想你白白虚度时光。
“再说,也不会很久的对不对,过完这几个月,阿弥可能就手术成功了,就可以直接上初中了,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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