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回家。”
莫沁雯泄了气，“那打开广播给我听吧。”
广播上或许会有舅舅的消息。
莫沁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把希望放在烦人的媒体上，说话的语气挺别扭。前排的小周闻言很是犹豫，瞥了一眼易晴。
易晴只摇头不说话，眼神里含着的情绪因为车内的环境黯淡而藏得严实。
莫沁雯一看就知道广播的事情也黄了，再被易晴瞥来的目光一瞅，浑身上下因为心里发虚而直哆嗦，自觉自发地开始反省，“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易晴点点头，没发话。
“舅舅在医院里急救，表姐她们肯定很担心。”莫沁雯思忖片刻，还是大着胆子给易晴求助了，“学校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她们好吗?”
易晴望来一眼，面色竟然缓和了，“好。”
“谢谢。”莫沁雯打开窗户由着外头的冷风灌进来。
“我知道你不后悔。”易晴说，“但是你在长辈面前要做出一点后悔的样子。”
莫沁雯讶然，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点理解的意思，心思动了动，问了从刚才就想问的欠揍问题，“我一只手抓米佳萌的头发，另一只手没办法完全制住她，被打了好几下。要是再动手，我是不是得换个办法了?”
易晴冷了脸，“你不该跟同学打架。”
“……哦。”莫沁雯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撇撇嘴。
易晴沉默片刻，又说，“你完全可以绕到她身后。”
“噗嗤。”莫沁雯看到易晴说完就看窗外的心虚表现，没忍住笑出声，“你这服务也忒好了，还教人打架。”
“我没教，只是告诉你刚才占上风全是因为对手太弱，运气太好。”易晴斜睨她一眼，郑重声明，“以后不许打架了。”
莫沁雯欢快答，“好~我让你去打架~”
易晴板脸，试图用凶恶狠绝的表情吓唬一下她。
莫沁雯继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昂着头对上易晴凶巴巴的眼神。她再不是以前那样强作淡定了。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她发现易晴面上的表情少有变化，实际行动却有不少的退让。比起小丁热情的招呼和关切，易晴的照顾是默默的，一步步退让，在不会妨碍工作的底限内给她最大的宽容。
今天，易晴的宽容甚至到了眼见她受伤，还是有问必答说出了打架诀窍，不骂她一句冲动的地步。
莫沁雯有了底气，也就敢跟易晴呛下声。
易晴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人，依然保持一张严肃的脸，抄手盯她。
车子平稳行驶，安安静静好似一切静止，能让她们互瞪到天荒地老。直到行至前头的路口，车子缓缓减下速度，刹车的声音透过窗户传了进来，停下的惯性让她们俩的身子一斜。
莫沁雯本不在意，稳得住，无意瞥了一眼却见到了外头的医院。
老实说，这家医院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没有去过，对“第六人民医院”的名字跟其他大部分医院混淆，模模糊糊记不清到底第几医院在哪条路上，经过路口也没有多看过两眼。
可是此时的她看到“医院”两个字，被鲜艳的红十字标志刺了眼，想起舅舅遇袭新闻上的“抢救”词眼，感到被打架和较劲暂时掩去的担忧与悲伤卷土重来，一下子泄了气。
莫沁雯扭身坐好，没力气摆出端正的姿势，垂头驼背，刚才的气势汹汹全部被急切化去了，“不知道舅舅怎么样了。”
易晴的回答很乐观也很模糊，“会好的。”
莫沁雯不甘心，追问了句，“情况乐观吗?”
易晴没说话，挪近位置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握住她握得过于用力的拳头。
“我们可以直接去看他吗?”莫沁雯恳求，“远远看一眼就行，我绝对不会添乱。”
易晴轻叹了声，“还是等她们回来再说。”
“好吧。”莫沁雯咬咬唇，借由微微的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我在家等她们，想想怎么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舅舅不会遇到袭击，不会躺在医院里面抢救……”
“不是。”易晴打断了她的话，“你也是受害者。”
莫沁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安慰，苦笑一声，“但我小心一点，听话一点，完全可以避免。表姐说过好几次，让我专心学习。我不听话去调查耀荣的事情，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再退一步，我完全可以像亲戚说的那样转学，是我非要在这所学校待下去，非要跟这么危险的人在同一个班。”
易晴默然听完了，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不要把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莫沁雯转头看去，因为泪水盈眶而没法看清易晴的脸。
但她知道，搂着自己的手是温暖的，眼前的人是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
莫沁雯忍不住哭了出来。
易晴默默地抱住了她。
莫沁雯躲在这个柔软温暖的怀抱里，终是体会到一点安心的感觉。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们有的给红包，有的给礼物，有的耐着性子与她谈话，有的表达了收养她的意愿，就是没有抱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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