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着血的口子切口整齐,似乎是被什么短匕直接捅了进去,有一边皮肉撕开,外周深深的青紫色,显然是之前他撞桌子直接导致的伤口撕裂。
血肉模糊。
“这小子……唉!”看到伤口变成这样子,李大夫脸色有点变了,尽管无亲无故,而且对方还在昏迷,医者父母心,他忍不住气道,“……真是不知轻重!”
顾佩玖盯着那个伤口,袖子里的手攥紧,薄唇紧抿,眼底隐约翻出了几分寒气。
真能耐啊,三天不见,就能把自己伤成这副熊样。
炼丹不见用心,自残倒是一把好手。
顾佩玖觉得自己的情绪微微有些不紊,一种莫名的怒火上头,她盯着少年染着泪珠的眼角,半晌,稳了稳情绪,声音依然平淡,“我之前给她喂了止血丹。”
“可还能治?”
——再怎么生气,且等他醒了再说。
“可以。”李大夫点头,随后道,“大人先回过身去,我看这小子躺时不是很安稳,而且绷带是绑的全身,怕是背后可能也有些外伤要处理一下。”
顾佩玖抿唇望着被少年攥着的袖子,半晌,冷声道,“不用,就这么治,我看他背着我翻出了什么幺蛾子。”
李大夫微微一怔,“这……”
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
少年黑发披在身后,脸色苍白如雪,身形细瘦,一副十岁出头,还没长开的瘦弱模样。
李大夫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少女,柔软的黑发被红发带束起,额头光洁,漆黑的眼睛如深渊一般不见星月,她盯着床上的少年,唇紧紧的抿起来,也许是操持丹峰事务,身周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也罢。
毕竟这还是个孩子。
李大夫微微点头,随后用剪刀把少年身上破碎的衣服剪开,黑色的碎布和染着血的雪白亵衣布条悉悉簌簌的落下,少年缠满绷带的上身就这么露了出来。他刚要继续剪绷带,忽然“咦”了一声。
顾佩玖也看到了不对。
两个人一起盯着少年胸口,虽然混在其中却明显与绷带不同的白布条,空气一下陷入了沉默。
李大夫犹豫两秒。
“……这……莫是胸口有什么隐疾?”
绷带被剪开了,白布没有剪,少年皮肤露了出来,平日里看不出,绷带剪开,没有沾染血迹的皮肤却是白嫩如雪,晶莹如玉,好看的不像男孩的皮肤。
怒意下去,甭管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顾佩玖也觉得自己一个姑娘盯着人家少年的身体看有些不好,她侧开了脸,声音依然冷,“……大夫,您先看伤。”
耳朵却是微微有些泛红了。
李大夫看了看少年绑在胸口的白布,最后出于对病人隐疾的尊重,没有拆开,他把少年扶起来,这一起来可不得了了,李大夫倒抽了一口冷气,“这——”
顾佩玖回头,那句“怎么”没有问出口,她黑色的瞳孔里映着床铺上嫣红的血迹,以及少年背部被鲜血浸湿的绷带,一时间竟是失语。
李大夫的脸沉了下来,他用剪刀小心的将少年背上黏住伤口的绷带一点一点的揭开,少年疼的肌肉一直在颤抖,拽着顾佩玖的衣角死紧,嘴里呢喃着什么,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李大夫把伤口清理干净后,顾佩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死死盯着少年背部,抿着唇一言不发。
李大夫蹙着眉头,少年光洁的背后的痕迹纵横交错,有些已经崩裂开来,染着血,狰狞可怖,他仔细看了看,“好像是鞭伤。”
夏歌之前在寝陵被黑藤伤了背,夜明珠被打碎后,黑藤全部化成烟消失,留在背上的伤痕也就跟鞭伤差不多,也难怪会被误认。
“鞭伤?”顾佩玖攥紧了手,声音却依然冷冽,“不过三天,去哪里能滚一身的鞭伤?”
李大夫沉吟着不说话,显然也不知道这小子去哪里能把自己滚成这副狼狈模样,顾佩玖想来也是,觉得自己冲动了,顿了顿,“抱歉……是我冲动了,麻烦先生先给他治伤。”
李大夫应了,随后小心的换了药,又上了绷带,收拾好了之后,对顾佩玖叹了口气,“这孩子脉象虚弱无力,中气不足,男生女相,又受了这般重伤,不是好兆头啊。”
顾佩玖听了,默然半晌,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醒过来至少要两三日吧。”李大夫叹口气,“不过他之前吃了辟谷丹,倒不用担心五谷轮回,只要好好休养些日子,也好照看。”
“刚才切脉,这孩子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还伤了识海。”李大夫摇摇头,“看样子噩梦缠身,我开个安神的方子,让他好好休息吧。”
顾佩玖知道,伤了识海是因为这小子逞强,强行逆停上古聚灵阵,识海撑不住反噬,被灵气冲伤了。
精神上的伤害,确实是应该好好休息。
派碧玺送走了李大夫,窗外夕阳西下,天色已经很晚了。顾佩玖看了看自己被少年扯紧的袖子,眸光微微软了三分。
但一抬眼瞧到他被绷带绑成粽子的傻样子,脑海中又浮现了他身上狰狞的伤痕,心中那种软意便骤然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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