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是来救自己的,为什么又要那么温柔?
“你骗我。”她说着,心里慌张,声音却依然冷静,匕首的尖端甚至稍微往里靠了一点,“血不苦,是甜的。”
巷陌外兵荒马乱。
跑出去的男人似乎在叫人来,如果秩的人来了,那么这个孩子就会被制裁。
杀人违背秩的法则。
因为她那一刻的漠视。
她拿起了屠刀。
“那是因为你太苦了,所以才会觉得它甜。”夏歌握住了她拿着匕首的手腕,努力让声音轻而温柔,却掩不住嗓音微微的颤抖,她对她说:“……我尝过很多很甜很甜的东西。”
“所以,对我来说,血真的太苦了。”
这个孩子仰头看她的样子。
就像是那时候的豆豆。
一样茫然。
令人心惊。
是不是看不见的人都会这个样子呢。
她们会固执的注视着一个方向,就好像她能看得到一样,明明身体在因为做了残忍的事情而颤抖,眼睛却永远显得那样坚定又温柔。
楚衣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她听这个人说着匪夷所思的话——
“活着不苦的。”夏歌回答她之前的问题,“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本就是人生常态。”
……很甜。
听着这个人有些颤抖的声音。
就觉得,有点甜。
手,也好温暖。
——可是她不是来救自己的。
她和那些路人一样。
相逢陌路,与她无关。
“……我不信。”女童声音稚嫩。
粉色绸衣已经被男人湿热的血染成深红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液的温热逐渐散去,微风吹过巷弄,潜伏着的冰冷冒上心头。
滚烫的鲜血,永远只会给她几刻的灼人的温暖。
随之赐予她的便是刺骨的冰凉。
手里的匕首,拿不稳了。
颤抖着,就要落下来。
很冷。
为什么又苦了呢?
巷陌外越来越乱。
夏歌目光微微一深,这孩子一身的血,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要是被秩发现……
她脱了外衣裹住了女童。
“我们避过这些人好不好?”夏歌放柔了声音,她扶稳女童按在她胸口的匕首以及女童有些颤抖的手,重复了一遍,“别说话,我们躲过这些人好不好?”
不像刚才的男人,高高大大充满了苦涩不堪的味道,这个人,又瘦又小,却是有点甜味的。
很软,手,也很温暖。
就算他不是来救自己的。
她也不想让这个人死。
……要是是来救她的,该多好。
“……你是来救我的吗?”她小声的,轻轻的,带着希冀,又问了一遍。
巷子外面的熙攘,淹没了夏歌低低应答。
“嗯。”
女童没有说话,手中的匕首却微微垂下,温驯的任由夏歌把她抱起来。
像是收了一半利爪的小兽。
小心翼翼的在试探。
夏歌将人抱在怀里,鬼影迷踪发动,抱着女童翻过巷子的矮墙,在她落地的一刹那,她听到了一墙之隔处,男人慌张和强撑着底气的声音,“就是这,就是那个小婊子……”
“……人呢?”
夏歌想捂住女童的耳朵,却没有手了。
这个孩子还是听见了。
女童眼睛被染血白布蒙着,不知道何时,手里的匕首已经完全放下了。
这个人很甜。
甜到可以忽略那些,微不足道的苦涩。
所以想要更多。
更多更多。
撒谎也没关系。
只要能得到更多更多就好了。
她扯了扯夏歌的袖子。
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好苦呀。”不,其实很甜。
这个怀抱真温柔啊。
陌生人也没有关系。
可能会杀掉她,也没关系。
怎样都没关系。
只要能让她暖一点点就好了。
她现在有点冷。
“很快就不会苦了。”夏歌哄她。
孩子身体冰凉,夏歌虽然也很冷,却也用力的裹了裹,像是两个仅剩彼此,相互依偎的人,顺便低下了头,刚刚赶走那个男人用了摄魂夺魄,所以要注意一下。
出了巷陌,夏歌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少得可怜的铜板,又看了看天色。
太阳隐没在云雾里,天有些阴沉,好像快下雨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先照顾这个小可怜,还是赶紧回破庙去问老乞丐恶鬼营的下落救叶泽?
之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正是因为害怕这个两难的选择——说实话,她想快点找到不知去向不知生死的叶泽。
那个人的处境,显然比这个孩子更危险。
女童敏感的察觉到了夏歌的两难,她一手拽紧了夏歌的袖子,一手匕首的尖端指着夏歌的胸口,声音软软的,甜甜的,“你说你尝过很甜的东西,所以血是苦的。”
“你在骗我吗?”
——抓住了就不可以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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