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_党凤田【完结】(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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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都怨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我写。”

  云英铺上纸,拿起笔,趴在桌上写起来。

  杨山伯没吭声。他两手捧腮,呆呆望着那正在流泪的红蜡烛。

  云英想想写写,写写又想想。吃顿饭的工夫,两页稿纸写满了。她恭恭敬敬交给山伯,脸上还带着悲凄的泪痕。

  山伯的两眼好似被巨大的磁铁吸着。这两张纸好像变成了卜三和云英的**的影幕。他想从这两页纸里看见种种丑事儿。云英恭顺地坐在凳子上,不错眼珠地瞅着他的表情变化,希望他“回心转意”。可是山伯看完她的“检查”,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盛怒地把纸摔在桌上,大声骂道:

  “狡猾,玩人,撒谎!你光跟他亲了一次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在你家住了这么多天,到底来干什么?你们从省城来时在汽车上怎样?初五你俩去县城干什么?你别瞒我。我啥都知道。你在省城二年,都跟谁“过”了?都过了几次?你跟这个丑八怪共“过”了多少次。统统写出来!不写过不了关,别想滑过去!”

  云英一炸一惊,马上又恢复平静。她也把桌子一拍:

  “你别欺人太甚。我好言好语劝你是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你却不识好歹,一股劲糟踏我,污辱我。当初怨我瞎了眼,找了这样一个不懂事的男人。你叫我写,我就写,写了还不行?你得寸进尺,欺人太甚。求好,没有好,随你的便。说离就离,说散就散。我不怕,更不后悔。”

  她说罢,便上了床。拉过一个被子,拿过一个枕头,连头带脚盖住,合衣而卧。

  杨山伯连看也没看她。他仍呆呆坐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粗气。他坐了一阵感到不对头。这是他的家,他的床,他的被子。她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为什么自己却傻愣愣地坐着?难道不知道躺着比坐着舒服?于是他也躺在床上,蒙住了头。

  洞房内阒无人声。一切器物在跳动的烛光照耀下闪着凄惨的光。画中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也好似黯然伤情。

  桌上正在燃烧的红蜡烛,越来越短。一串蜡泪慢慢滚下。滚热的泪,含血的泪,辛酸的泪,为谁而流?为忠厚耿直的山伯?还是为“枉自多情”的云英?为山伯的婚姻不幸?还是为云英人生的坎坷?

  蜡烛终于燃尽,昏黄的烛光摇晃了几下,熄灭了。

  洞房内一片黑暗。一片寂静。

  第73章 “魔鬼”挟恨害“仙女”

  十二点钟声敲过。华荣药厂的工人潮水般往外涌。

  物以类聚。人同病相怜。刘关希和尚金方总爱在一块谈论。两人嘀嘀咕咕走在最后。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这四个工作队都是冲她姓文的来的。政治问题、经济问题、作风问题、生产管理问题,效益工资问题、奖金问题,大家都有意见。打击老干部,上头也不同意。现在有工作队作主,谁不给她塞几条。哈哈,还不够她喝一壶的!”

  “人家是按承包合同办事,有啥违背法纪的地方?”

  “欲治其罪,何患无辞?任何人在一分钟内都可找到她十条被杀的理由。中国的宪法和党章还能修改,何况一个工厂的承包合同?昨天是对的,今天就是错的。谁有权谁有理,自古如此。”

  “凭良心说,她的作法有的是对的。对国家对职工都有利而无害,可是有违现在当权者的利益。这就是改革难以顺利进展的最根本的一条。世上的人谁也不愿自己刮自己的肉。你硬逼他,他便给你闹翻。可是有些傻瓜,认为念上两条子‘经’,讲上一通‘理’,或下发一个‘文’,他的下级便顺顺溜溜地‘简’自己的政,‘放’自己的权,‘让’自己的位,高高兴兴地‘改革’了。如果这些人不是傻瓜,便是自欺欺人。”

  “要想让孙圆和拥护厂长目标责任制,那就得让公鸡下蛋,草鸡打鸣。可是有人硬说,‘绝大多数’干部欢迎改革,这是官僚主义者撒呓症,说梦话。”

  “中央已经发现了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作法,不是正在批判吗?”

  “别忘了,人间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钱的生意没人作。”

  “现在人都骂‘有奶就是娘,有权就是爹’。可是他一边骂着一边去托后门,现在哪个“官”不是靠关系“上”的,哪个彩电不是开后门买的。”

  “所以她文翔英要倒霉,她的出台既不是合适的时间,也不是恰当的地点。她找个将要倒闭的小厂去‘闹改革’,闹好了,可以一鸣惊人。她偏不自量力,硬在这万人大厂逞能。碰上压下,硬和一帮老家伙抗膀子,那还不是自找倒霉。”

  “听说四个工作队观点不一样,有‘反’有‘保’。”

  “有一半反对她。她也干不成。”

  “可是工人群众都拥护她,有群众基础呀!”

  “群众?群众还不是当官玩弄的木偶?啥事还不是上头说了算。现在最聪明的人,宁可维护一个官,不去为大家办好事。上头的‘官’一句话,一个纸条,能使你升官,保官,荣华富贵,群众能给你啥?”

  两人边谈边走,慢慢来在大门口。大门口一旁挤着那么多人,伸长脖子看什么,后面的拼命往前挤,里面的又用力往外挤,纷纷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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