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伙儿中,无论是自许还是公认,王二歪是不挂衔的首领。这既凭他的才干,也靠他姐夫硬梆梆的后门子。他的最大特长和爱好就是对异性的捕捉和玩弄。
他对云英早有觊觎之心。只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地点罢了。
在他们和“眼镜”大闹农贸市场的时候,他最早看到朱民和云英。但他没有声张。他窥到了他俩的秘密。他恨朱民欺骗了他,他恨他捷足先登。中午华新饭店的酒喝得无味,饭吃得不香。他推说家中有事,饭后他急急忙忙来到小王庄来找云英。
云英四肢酸软,浑身无力,正要躺倒睡觉。但见“一把手”亲自登门拜访,岂敢怠慢。她满脸堆笑,亲切相迎:
“哪股风把你吹来了,真是稀客呀!”
二歪一屁股坐在破凳子上。
“夜猫子上宅,没事不来。”
“什么事?值得劳你大驾?”
“好事。咱光办好事。不办坏事。”
“什么好事呀,能不能让咱站点光?”
“我来就是专门为你办好事。”
“呀,太谢谢你啦!”
“云英,你就想当一辈子临时工,不想把户口迁来,转成正式工?”
卜宁在旁急忙插嘴:“昨天朱民来家说制药厂招工人,他叫云英一块找人活动。这可是好机会呀。”
云英一下脸红了,她狠狠瞪了卜宁一眼,多嘴的丑八怪。
二歪看在眼里,并没有问药厂招工的事。他不想让云英难堪。
云英赶紧把话岔开;“好工作谁不愿意找,户口谁不愿意迁来,就是发愁没门路!”
“咳……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你能不能帮我办成?”
“我不能办还来找你干啥,我知道迁户口的政策,在省城工作过20年的老干部,直系亲属能够农转非。”
“在省城我哪有直系亲属?”
“死脑筋,卜宁爸爸不是老干部吗?装作他的女儿,在老家开个证明不就行了,你姐夫不是这样迁来的吗?”
“人家查出来怎么办?”
“怕什么,有我姐夫在,谁好意思找他的麻烦!”
“照你说,倒是有希望,太好了。你跟你姐夫好好说说。”
“这要你亲自到场给他说,不然他又吵我多事,你当面求他,他不好推辞。”
“啥时去说?”
“这批户口就在春节前办,要抓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今天就去找姐夫,他在家。要求办户口的人太多了,谁赶在前边,谁希望就大。我来就是叫你快办这事。我看你人缘好,才帮这个忙。若是别人的事,我才不管呢?”
云英浑身的疲倦顿然消失,一阵兴奋充溢全身。今天是咋啦,好事一个个找上门来,真是“好运上来不由人,风吹草帽扣鹌鹑。”
“二歪哥,你喝碗水,咱就走,”云英的脸激动得红润润的,又一次挂上甜甜的笑容,眼睛又一次闪着得意的光芒。
卜宁很为小姨子的幸运高兴。他要买酒备菜款待二歪。
盼弟实在庆幸自己有个好命的妹妹,这么多人找上门来给办好事。她对这些大好人感激不尽,她陪着虔诚的笑脸一遍又一遍地唠叨:“二歪兄弟,反正得吃点饭再去。来我们家一遭,为我们办事,水不喝,饭不吃,叫我们心里咋过得去呀。”
二歪一副圣洁的面孔:“自己人,不必客气,办事要紧,喝酒吃饭以后再说。走,快走。”
两人急急地走了。盼弟望着二歪瘦瘦的背影,由衷地赞叹道:“又是个大好人。”
一座座高楼耸立晴空,雄伟挺拔;满街人流,欢声笑语,一派盛世景象。
云英望着省城繁华新奇的面貌,看着一张张幸福的笑脸,心潮湃涌,兴奋不已。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命运会变得这样好。回想当初,捡煤渣,拾剩饭,和叫花子一样,谁肯正眼相看;自己那么卑微,那么可怜,那么狼狈,那么孤独。对诺大的省城,对茫茫前途,对莫测的人生,她感到缥渺无寄。没想到,好运来得如此快。卜队长不辞辛苦找工作。陈立君无微不至的关心求爱。高才殷勤相待,痴心求婚。朱民将成为她终生伴侣。现在这个全建筑队最吃香的人物,竟亲自跑到家里给办户口。看来我将变成真正的市民了。将来我也会挺着胸脯在大街上走,我也会拉着孩子在公园里逛……
现在云英清晰地感觉她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对这种吸引力的强大,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她已有调动、左右、支配他们的功能。一种自我充实、娇贵、傲然之感油然而生。“十里香” 、“雪花膏”你们算老几,朱民为什么不给你们找工作,二歪为什么不给你们迁户口?你们靠边站吧。二歪、朱民这两个狂傲的男子汉,走路都是梗着脖子,看人都是斜着眼睛,如今对我亲亲热热,体体贴贴,都成为真正的知心人。
王二歪的自行车,在北新公安分局家属院一个小红门前停下。他掏出钥匙去开门,云英纳闷:
“你姐夫不是在家吗?怎么锁着门?”
“他可能临时有事出去了,在家等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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