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易等她了一会儿。
开门的声响对她同样是种震动。一开始她以为林继桥去卫生间,但之后,她捕捉到冰箱门开合的响动。半分钟后,叮当的脆响惊扰了寂静夜晚。
那是冰块与玻璃杯底相碰触的声音。
*
冰箱门打开的瞬间,许安易陡然清醒。
迟迟等不到卷毛回复,她竟也睡着了。
“怎么了?”
卷毛裹着睡袍半跪在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贴着烫金标签的酒,然后连冰箱门也不记得关,原地转身坐在地毯上,灯光勾出数道模糊不清的轮廓线。
“我刚才……”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才继续说道,“好像做梦了。”
许安易在黑暗中望着她,“噩梦?”
卷毛拿过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咬着瓶口摇头,“不,不是。”
盯着笔记本屏幕,她绽开笑容,“应该……不算噩梦。”
“不打算分享一下?”
许安易起身去关上冰箱门,和她贴腿而坐。
卷毛敲着键盘,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遮挡屏幕,“一个很蠢的梦。”
许安易更感兴趣了,“说说看。”
卷毛低头瞄她,因为醉酒,目光又稍显得呆滞,“我梦到有人说……要跟我结婚。”
许安易静默片刻,“你以为那是个梦?”
“不是呃、吗?”卷毛打了个嗝,像是把自己熏到了,手在面前挥了几下,然后放下笔记本,扶着旁边的凳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卫生间去。
许安易生怕她摔倒,正要跟过去,却看到了电脑屏幕。
15寸的屏幕开着好几个窗口,占据大半的是一份黑底灰字的文档,大标题小标题三级标题,条理分明。文档后的窗口显示着半张照片,依稀辨识得出教堂、花篮、以及穿礼服的新郎。
许安易在卫生间门口追上她。
“那不是梦。”
卷毛蓦地盯紧她,“你说什么?”
那一刻,许安易难免紧张,抬手遮住半张脸,“我说,那不是梦,要跟你结婚的人——是我。”
卷毛手里的玻璃酒瓶无声坠落,酒水溅湿了睡袍,酒瓶在她脚边打了几个转。
“你要和我结婚?”
许安易拉着呆若木鸡的卷毛离开那片水迹,在走廊里问她,“可以吗?”
卷毛揉了揉脸,“你是认真的吗?”
许安易十分肯定,“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但是……”卷毛一脸酒醉未醒的迷茫,“为什么?”
许安易没立刻回答,把笔记本转过来给她,“你也在查结婚的事,不是吗?”
“我以为是个梦……”她听上去快哭了,“我梦到有人要跟我结婚,所以我要了解一下怎么做,我从来没结过婚。”
“我也没有。”
卷毛醉醺醺地往床上倒,“一定是我喝醉了,你要跟我结婚,为什么有人会跟我结婚?”
许安易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去卫生间拿条湿毛巾,回来三下两下解开她的睡袍,帮她擦掉身上的酒水,“为什么没有?”
但脱衣服的动作给了卷毛另一种明示,她很自觉地把自己送过来,攀上许安易的腰,仰起头问:“为什么有?”
许安易捏捏她下巴,又亲了亲她的头发,“为什么没有?”
对话无限循环,最后还是许安易败下阵来,清醒的人没办法跟醉鬼讲道理。
卷毛把她也放倒,然后骑在她腿上,问了最后一次“为什么”。
“因为……”许安易舍不得放过送上门来的美味,“我爱你。”
这次她很慢,中途频频走神,有几次许安易以为她睡着了,但每次刚打算停下来,卷毛便发出不满的哼声,像是提醒她别停。
可能——
真的太突然了。
许安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头钻进“结婚”的死胡同。
或许拉斯维加斯是“结婚之都”,其存在本身就带着催眠般的暗示。
那场结束,卷毛一反往常陷入沉默,甚至不声不响地去了卫生间。
许安易很失望。
但无论如何,安静的醉鬼比闹腾的醉鬼更讨人喜欢。
等许安易也冲完澡出来,卷毛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长裤,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盯着笔记本屏幕,一边看着手机。
几分钟后,她晃了晃手机,“好了。”
“什么?”
“填好预申请,也订好去登记处的车了。”
时间是晚上十点三刻。
许安易以最快速度穿戴整齐,最后戴上棒球帽,把帽檐压到最低。
卷毛开的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她好像又犯了迷糊,回头问:“我们要干什么?”
许安易深吸了口气,“结婚。”
卷毛点点头,“嗯,走吧。”
*
许安易在餐厅找到林继桥,她其实也没隐瞒行踪,酒香清甜而浓郁。
餐桌上的水晶杯里只剩下一点点,酒瓶空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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