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椿从一开始便目标明确,有当年做主送走知楸的几位族老。其他谢家人死活不管,但那些早在十多年前就该陪着知楸一起下去的贼辈当被摁下来跪着谢罪。
若不是他们表了态度,谁敢送走最受谢家大小姐宠爱的妹妹以讨万俟兽族欢心。谢知楸虽先天不足被断言活不过十个年头,在实力为尊的魔域被看作累赘一般,但依旧是实打实的谢家主脉。
送走其子,相当于实打实打了主家颜面,只有仗着修为与威望的族老才敢这般行事。
“不错,我的确下手了。不过让几个老不死的就这么下去陪知楸太便宜他们了,他们不是一向以谢家椛梦功法引以为傲吗?我便送他们堕入幻境炼狱中永生永世不得挣脱。”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已臻一步虚空之境的谢知椿气势控制不住地暴涨,额上六瓣花纹隐隐若现,衣袖被肆虐的魔气吹得飘起。
十多年过去了,盈沸的愤怒怨恨淬了毒似的溶进血肉里,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惊醒中侵蚀着心脏。
再度站在那些人面前,那些怨极恨极后来又平静下来的情绪几乎是瞬间沸腾点燃,像是从来不曾远去,又在声声为了家族的辩解中到达了顶峰。
谢知椿平复了下因回忆而翻滚的心绪,缓缓压制住通身的气焰,回道:“不过还不够。谢家本家其他人我没甚兴趣,还有一人当诛罢了……”
魔域静静笼罩在压抑的乌云下。
赫连鬼族平日行事肆无忌惮,得罪的小家族太多,一散,几乎被其他势力瓜分吞噬殆尽。谢家支族占了几天的主位,得了甜头被捧得飘飘然,不过好歹谨记着谢家人祸多因意图越过长岭而起,对上别家试探这事时龟缩得厉害,大有守着残剩的家业这么过下去的意思。
万俟兽族,在这场争端中从头到尾置身事外,干干净净的,两族败落他一家独大,也没有紧追猛打趁机吞并的意思,安静到了可怕的地步。
唯一画风不太相同的是每天兢兢业业从城外早起感到冥楼给一群孩子上课的先生,乐呵呵地来乐呵呵地去,回去路上来要书的各大势力探子也愈来愈多,那些人都特地装扮成一副痴书文人模样来讨书,哄地先生乐颠颠的甚至兴起讲上两句。
先生每隔四日教习便歇两日,想要探听冥楼之事的那些人抓心挠肺想出个歪主意,说仰慕学识已久想请先生在歇息时挪出一日来给他们族中子弟来讲解一番。
一人提了出来,又有更多人蹦了出来也这般请人,魔域向来是族中授课,讲的都是家族利益为先的东西,师者都是各请各的,一时之间众人拼命盘算着如何抢人,场面僵住了。
先生双目圆睁,喜得不可开交,大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们将人全送与过来吧!少楼主最近正说最近来的人多了想给我建个学堂呢,我还觉着受之有愧,既然众位求学热情如此之高,我怎么也得拉下这张老脸收下那学堂!”
众人面面相觑讪讪应了,没过两日那学堂真的建起来了,建的宽敞阔气,又是因为他们之言才有了这学堂,不敢推脱怕得罪冥楼,有的捏着鼻子苦着脸将族中不怎么重视的孩子送来探探底,有的想借此机会搭上冥楼,将族中孩子一并送来了,三四岁还冒着鼻涕泡的小孩都没放过,把一堆大眼瞪小眼的孩童全扔了来。
他们倒是不担心安全,若是出了事,扫的可是冥楼的面子,跑不了。这最近风波迭起的,指不定这堆孩子比他们还安全呢。
教书先生登门后见着这声势浩大的状况涕泗横流,恨不得当场撞了柱给历代恪守风骨穷困失意的老祖宗们报喜去,哆嗦着赶紧写信请世交出山来。
秦清听了这几日的消息,唇角微扬,道:“若不是先生,我也不知魔域还有这么几门书香世家,他们主动献出的典籍在正域也属于孤本,实在难得。”
霍冥云懒懒回道:“可不是,要不是那些书撑着风骨,他们早就与魔域中人一般唯实力为尊了。”
秦清只是笑笑,转而问道:“最近没见到冬棕他们?”
“一群半大小子老早把身子骨养好了,在楼里可劲儿帮忙得叫人头疼,我把他们赶去学堂去了。只有冬葵还留在柳烟烟那儿养身体,她托辞对读书不感兴趣,只想帮着炼炼药。”
秦清应了一声,道:“冬葵心思多,随她去便是。”
霍冥云斜倚在美人榻上,凤眼轻轻撩着瞧着秦清,道:“你对他们的事,比对羽族之事还上心。羽族信物都拿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着急打开看看?”
那枚戒指上防护法阵虽强盛,但秦清连一丝想要破解的尝试也无,回来的这些日子逗逗玄婴流金,听听探来的消息,淡然自若。
“无碍,”秦清从容一笑,“有的是人比我心急,会主动送上门的。”
霍冥云从鼻尖里别别扭扭嗤了一声。
秦清微愣了愣,复想了下方才的回答没觉得什么不对,又见着霍冥云别开了视线,再三回想了一番也没领悟出什么来,虚心求解:“怎么了?”
霍冥云流转的眼波勾了回来,盯着人,略带着抱怨的语气道:“你对他们的事,比对我还上心。”
斜倚在榻上的美人,红纱艳艳摇曳坠地,眉目艳丽,眸中流转着半恼半嗔的摄魂光芒,丹红小痣缀着眼尾,勾出难以叙说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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