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器等人心神一紧,慌忙受教。
当夜宋玉便让崔湜安排了大批府卫来镇守兴庆苑,对外名曰看管,实则是进行保护。又叫刘幽求无事即带李成器和李隆基去跟万骑军打马球,嘱咐他们只是玩闹,不可有其他的动作。
李隆基等人彼此领会于心,俨然一副纨绔子弟搅在一起海吃山喝,打球斗乐。
这日上官婉儿送走了金城公主,回来时满面凄然,着实把宋玉吓了好大一跳。
“不碍事,我只是越发的警醒,绝不能让神皇诛杀李氏宗室的惨剧再度上演。”上官婉儿少有的捏紧拳头。
韦氏若是做了皇帝,李家恐怕就要彻底宣告完蛋。毕竟武则天当初只是为了政治需求,多少还考虑到了自己的亲生子女,至少还不会对李家赶尽杀绝,而韦氏就不好说了,她一味效法武则天,极有可能会认为武则天没有杀光李家让李显复辟是错误的。
“我看成器他们不会让咱们失望的。”宋玉安抚她说道:“啊,成器那孩子不错,沉稳冷静,有胸襟。”
上官婉儿妙目在她脸上一转,“可惜成器这孩子,生来就不争。”
宋玉沉默了,婉儿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她仍是觉得所谓不争,不过是没有机会,想李旦不也是如此?“我倒是认为这种相让的态度是周遭的人一直给他灌输的理念。”在上官婉儿投来的疑惑里,想一想,说道:“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无论天性如何,在很小的时候,若周围的人一直不停的说,啊,这孩子性情宽厚,那么我想他长大后,极有可能便会成为一个宽厚的人。”
上官婉儿露出细听的神色,宋玉看着她,颇觉自己这番论断很是在理,她接触李旦时日越久,便越有这种看法。“拿隆基来讲,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你很看得起他,所以他把这作为了他成长的动力。他是一个性格开朗大气的孩子,这也便成长为锋芒毕露,进而才使得他有了野心。相反,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教导的李成器他们,若照我的推论,你大概便总是说成器是个好孩子,懂得照顾弟弟吧?”
上官婉儿眸色一瞬清明,灼灼发光,“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深思着说道:“太平,你猜得很对。你可知道,在成器带着他们进宫的时候,我给他灌输的理念便是要做一个合格的兄长,尽可能的爱护兄弟姐妹,要懂得孔融让梨的精神。而对成义则是希望他将来能够辅助他的大哥,一起照顾大家。对隆基几个弟弟,反是希望他们将来能够成材,能报答哥哥们对他们的照拂之恩。啊——!婉儿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我不该让他们做什么样的人,而是应当告诉他们可以做哪些人,让他们自己去选择成为怎样的人。”
宋玉唬了一跳,暗骂自己有病,那些孩子是婉儿教育的,若婉儿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将来要有什么变故,她不得后悔死?“不是不是,婉儿,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我只是见过几次成器,并不了解。”
上官婉儿焉能听不出她的安慰之意,浅笑道:“恰恰因此,你才旁观者清呀。”似乎回想起什么来,幽幽地说道:“旦哥哥曾经说过,他在很小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陛下和高宗皇帝的谈话,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贤的身上,又谈到了他,在陛下的眼中,他是一个可爱而不成器的孩子。旦哥哥说他听到后哭了,他说他的命运早被父母决定,所有的光辉梦想永远只能成为一个梦。”她抬头凝注着宋玉的眼睛,道:“也许我犯的错误和陛下是一样的,我实在没有资格去替孩子们决定他们的命运。”
宋玉大为感慨,或许正如婉儿所言,她们的命运其实早就被注定了。她搂过她,抚弄她鬓边的发,“婉儿,你不要想多了,其实那不过是作为长辈对晚辈的一点看法,旦并没有努力为他自己争取过,没有去问过母亲,也许他问了,母亲告诉了他,解开了结,后面或者就不同了呢?”
上官婉儿叹口气,仰头望着她道:“去吧,去和成器谈一谈。”
宋玉见她不反对,知她是想要让李成器自己选择,她是要去找李成器,机会是对等公平的,不只是针对李隆基。
上官婉儿环着她的腰,附耳听着她跳跃的心脏韵动,想起太平的一生,大约也同李旦一样,被神皇决定了。但太平和他们很多人都不同,太平会抗拒,会叛逆,会驳斥,她尽一切可能的反抗着与身俱来的命运,相信命运是握在她自己手中。
婉儿不能说神皇替他们铺的路不对,也不能说神皇完全正确。
因为若太平跟李旦他们都一样了,那么这李唐的江山该由谁去守护和传承?可是,太平这一生都在压抑和痛苦中反复煎熬着,又怎么能说是对的呢?
她不能告诉宋玉,其实无论是神龙宫变还是这后来韦氏篡权,都被神皇早早预判到了。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坚定不移的把这命运走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玉姐姐啊,你有一个误区,你造不?
众人:玉姐姐已蹲墙角画圈圈诅咒某条去了~
☆、中端
当天地万物被绿色覆盖,黄昏升起红艳艳的晚霞时,绿暗红稀伴随着大明宫含凉殿水车转动。
殿阁四周落下水帘,把凉爽送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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