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堂是她唯一的最爱,可这里的清心堂,明显还差了点火候。是酿酒的人太年轻手艺不精,也是阅历太少缺少沉淀。
她在黑暗中笑了,纤瘦的身躯看似无力,却能够捧起整坛子酒,喝的她这几天一直在做梦。
梦中有父亲有母亲,她们一家三口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父亲没有死,他带着她们回到了百里山庄,过着平静的日子。而忽然,一道模糊的倩影划过心神,祥和之风般的眉眼,令她倾慕。
看来自己还不够醉!要不然怎么会想到长歌呢。长歌……
她抱着酒坛子哽咽着,黄昏的光线洒在满是泪水的脸上,她好想长歌,可是她看不见,她找不到长歌,怎么办啊!
七里香看着她这副悲伤欲绝的样子,自己竟也流出了泪,她蹲在女子面前,轻声劝道:“别喝了好吗?跟我出去见见郎中,他们是来给你治眼睛的。”
百里晴迁神态落寞,她能感觉自身的变化,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些许冷意:“你为何要把我脸上的脏污擦下去?你知道吗,那我最珍贵的东西!”
七里香的心跳因此慢了一拍,一直以为的脆弱之人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她感觉四周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向她挤压而来。身躯一颤,有点喘不过气。
她眯了眯朦胧的醉眼,即便看不见,却也是身怀武功的。她好像忘记了这一点,方才那一下冷凝聚息若不及时收回,肯定会伤了面前之人。
七里香有点诧异,这四周不断循环而来的冷息压力居然没了。仿佛方才,只是个错觉而已……“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洗去你最珍贵的东西,你要怎样追究都可以。现在郎中在外面等着给你治眼睛,你就去一趟吧。”
她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仍旧是一片黑暗。她笑道:“治好了又能如何,心眼已失,即便看的到这世间的繁华,那也是苍凉不带任何色彩的东西。”
“那你心中的那个人,你也不想见了吗?”七里香脱口出口的言语令百里晴迁心魂一震!
百里晴迁抱着酒坛,笑了,也是哭了:“不想见,我已颜面无存。”
七里香知道,这女子心中一定有个重要的人。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在马车里,她曾听见过女子梦中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她叹道:“你真不想见那个名叫长歌的人吗?”
百里晴迁不想回答,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可笑她曾经还用此举说过父母,如今这般逃避,却是自打嘴巴。
可她半点办法也没有,她不想让长歌看见她脆弱的样子。她想坚强,可父母之死历历在目,需要用很长时间来平复。这段时间,她只能喝酒。
但是眼前这个名叫七里香的女子,她有一副善心肠。索性,随她折腾去吧。
百里晴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七里香连忙扶住她,惊喜道:“你肯随我去看郎中了?”
她点了点头,只是,自己的眼睛自己知道。怕是,那些郎中也无可奈何。
江湖谁人不知神医百里晴迁的称号呢,她自己就是医者,还用得着郎中来给她看病吗。可笑啊!
她坐在帘子后,手臂伸出帘外,腕上覆盖一只锦绣兰花的乳白丝帕。李朗中的双指正按在丝帕上,抚须思虑。
半晌,李朗中摇头起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下一个郎中继续为其诊脉,帘后的女子还在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七里香将李朗中拉到一旁询问:“到底怎么样?”
李朗中摇头叹息:“她脉象紊乱,恕老夫才疏学浅,诊断不出这乱脉的来源。似乎有些气火攻心的预兆,看看其他人怎么说吧。”
果不其料,朱医师诊完脉也如同李朗中一般摇头起身,对七里香说:“从脉象上来看,我实在摸不透。我需要看看这位姑娘的眼睛,再做定夺。”
不等七里香开口,张郎中嘲笑一声,撸起袖子坐于椅上,双指紧紧地按在百里晴迁的脉络上:“你们医术尚浅,自然无法断识病症。此番不必看眼,待我来为她诊一诊。”
张郎中的眸,仿佛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他虽然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天上。可此时,他竟然露出一副专注而凝重的表情。
百里晴迁咽下一口酒,感觉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流通过腕脉流向周身经络。
没想到这张郎中居然会武功,虽然内气有些稀薄,但若自己是个普通人,定会“束手就擒”了。
张郎中的断脉手法与其他人不同,他是想通过内气游走她全身经络,最后分出两股气力分别冲击客主人穴与行间穴两大穴位来断定是否牵连她眼部神经线。
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方式刺激穴位,不但不能根治眼疾,反而会弄巧成拙,伤及经脉。
一声叹息隔着帘子传出:“张郎中不愧是医家奇者,这冲穴法一般人不会轻易使用,而你却运用自如。你可知你研习此法,已经伤及两处穴位,关元穴和中脘穴。为此,你一直都患有隐疾,比如每日午时后定时腹痛,睡前偏头痛,饭前易干呕。常年下来,你已骨瘦如柴,印堂乌黑。我劝你还是给自己开几服药好好调养吧,否则你活不过四十。”
“什么!”
不但七里香吃惊,就连诸位郎中也都震惊斐然。再看张郎中的身躯面色,却如那姑娘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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