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岂止是有进步啊!公孙棋甚至疑惑,她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百里晴迁落子一笑,另一只手端着一杯酒。下了半个时辰的棋,她就喝了半个时辰的酒。棋不离手,酒不离口。越喝越有精神,越下棋艺越精湛。
仿佛猜出公孙棋的心思,百里晴迁轻声说:“棋如人生,有时不必用眼去瞧。人如棋子,执掌自己的命运。走到哪步,都是天意。但是棋步可悔,人生却不能悔。”
公孙棋执子未落,显然是在思考她的话。然而,他落子道:“你对这天下究竟有没有把握?或者说,对于那人。”
她是个事外人,一直都是。“有无把握又能怎样,三年之后,恐怕也免不了一场杀戮。”
“你明知道,可以不用杀戮也能逆天改命。”公孙棋话里有话,逆天改命指的是,皇帝。
百里晴迁神色平静:“皇帝已经失踪了,他的命运不知会如何,天下的命运谁又能主掌?”
“我说的是“皇帝”。”公孙棋对皇帝这两个字眼咬的特别重。
此皇帝指的是,先皇。
百里晴迁揣着明白装糊涂,“先皇早已驾鹤西去,天下局势已与他无关。”
“真的无关吗?”公孙棋凝眸盯着她。
“已死之人,自然无关紧要。”百里晴迁淡淡而言。
公孙棋叹息一声,不再与她说这些。看来百里晴迁是不准备与他言明了,此事,也终究是无法言明。
谁又能说清楚呢。那皇陵里的帝棺,真的有皇帝的尸身吗?
百里晴迁是亲眼目睹帝棺中空无一人,那么皇帝去哪了?他到底是生是死?
若死,他应该是躺在帝棺里的。若生,他又身在何处呢?难道江山易主,他真的不在乎吗?恐怕他也知道,自己若真死,注定会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所以他不能死,在未除却心腹大患之前,他怎么能死呢?
悠悠我心,岁月如歌。月光下的那双眸,似乎已看透世间沧桑。
深邃而清澈,带着尘世的不舍离别之意,望着暗夜里的江山。
烛光燃亮,照耀那一身明黄的袈裟。他侧耳听风,听蝉声,听钟声。也在聆听自己的心声。
江山,这江山太美,谁人会舍得拱手相送。身居高位者,永远都无法满足自己的野心。西域王如此,南疆王如此,中原之主亦如此。
他心生叹息,何尝能够算到,终有一日,他也有常伴古佛青灯之时。
深刻在心的疑团,终会解开。此刻的重生,就是天下命运的开始。
柳氏,已经不复存在了。或许仍存,只是那一点微末的血脉。却已然不知魂归何处。
谈不上了无牵挂,只是有一件事一直压在心底。不查,不足以平息心中的疑惑。
时光仿若追溯二十年前,那位权倾天下的贵妃慕容氏一夜之间神秘失踪,随之消失的还有一件皇室奇珍。
☆、第 50 章
轻抚这串碧玉佛珠,似乎只有在黑暗里,它才能发挥其真正的光彩。
他是皇朝的王爷,为何会沦落至此啊。柳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佛珠的光泽,思绪追溯以往。
曾经的曾经,他一手遮天,如今的如今,他被人踩在脚底下。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等待着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怎么可能啊!这里虽是铜墙铁壁,可不要忘记,他是有武功在身的人。之前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他在等那个时机。就是武林高手齐聚皇宫之时,还有百里墨。南王害的百里墨如此,他怎能善罢甘休。
但让柳呈惊诧的是,南王居然没死。反而是那些自喻高手的各派执掌,被打的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难兴风作浪。
很好啊。这个结局出乎他的意料,看来南王的能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百倍。
他叹息一声,但这江山终究是柳氏的。岂能任凭蛮夷宰割啊!
砰!
他愤恨难平,一掌击穿这铜墙铁壁。烟尘里的身影透着无尽的落寞与沧桑。
离开吧,离开之后,他就能真正的自由。他现在只需要时间,只要有充足的时间,他就一定会夺回皇位,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背上造反的骂名,而是名正言顺的复辟江山。
无论外界如何纷争,这天一阁始终是一片净土,与世无争的安宁之地。
他依然坐在池边吹箫,只是这次吹的曲子,仿佛与往日不同。半晌之后,他的箫离开了他的唇。薄唇轻轻抿起,隐隐透着一点朱砂红。
一声叹息从唇中溢出,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池水被清风扰乱,扰乱这一池的平静。他的箫不见了,他也跟着消失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进这里,天一阁没有半个守卫,他是知道的。
他来这里,只是想证实内中的疑惑。是否,她还活着。
“止步吧。”风逐云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缥缈无痕,寻不到踪迹。
他停顿脚步,站在繁花之中。仰头望着纷飞的桃花,仿佛回到二十年前。
那年桃花开的正盛,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裳,身姿慵懒地倚在桃花树下,笑的幸福。
花瓣落在她乌黑的发丝间,他素手轻触,为她摘下。反手搂住她的腰,对她诉说自己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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