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上午她都心不在焉,属下轮番进来汇报工作情况,她一手撑着脑袋,手一挥,说:“下午再来吧,我现在有事忙着。”
可她的桌子干干净净,什么文件也没有,电脑连电源都没打开,来的人一头雾水,抱着文件出去了。她不能再让那个姓冬的女人影响她的生活了,自己的整个青春期都被她霸占,被她灌输了三观,被她影响了自己的行为方式。
既然冬箐已经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自己何苦被过去拖累?
喝了一整杯热咖啡,能量才一点点回流到体内。
午饭时间到,同事们陆陆续续外出了。蒋言灵好不容易处理完十分之一的事情,就已经累趴在办公桌上了。她将转椅调至背面,幸好后面还有一大片城区的风景,深吸一口气,心情舒畅不少。
有人敲门,蒋言灵转回来,说:“进来。”
一个穿得很休闲的男同事进来,是广告设计部的部长,对方杂志社过来的同事。
“工作忙完了吗?蒋女士,有空赏脸一起吃午饭吗?”
蒋言灵对他有点印象,第一次开年活动上的活动策划人,是个很有手段的男人,尽管现在只负责广告设计。一般来说广告的同事很少权欲,本身是艺术科班出身,骨子里多少有点浪漫。但他不一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挤破脑门儿往管理层钻的那种男人。
这类人蒋言灵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出于是新同事,她没有拒绝。
蒋言灵的心理活动异常丰富,男同事一拍脑门儿,说:“差点忘了,我叫厉喻文,广告的部长。”
“我有印象,给我一分钟,门口见。”
厉喻文笑着说:“好的,好的。”
蒋言灵补了个妆,杂志社的同事比做出版的外向多了,很会来事儿,导致现在公司里有一方压倒一方的趋势。估计厉喻文是趁中午时间联络新同事感情,以后若有选举或社内投票,这类男人又会有所求了。
和大学的社团相差无几,工作后的拉帮结派比读书时目的更明确,工作了几年,她见惯不怪了。
厉喻文在门口和另一个女同事聊天,见她过来忙说:“下次再聊,董编。”
蒋言灵说:“不叫多几个同事?一起吃才热闹呀。”厉喻文说:“下次吧,您是上司,人多了他们看您的面子,有所顾虑就不好了。”蒋言灵笑着说:“那你就不顾虑了?”厉喻文整了整声,说:“我什么时候怯过场了?”厉喻文带她去的是西餐厅,老实说一个平常的中午吃得这么隆重,蒋言灵并不喜欢。但她就是想看厉喻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一直端着脸色陪他聊。
“咱们上班这些时日,公司里还挺和谐的。以前我们以为负责出版的都很教条,大学里已经领教过不少了。”厉喻文开口,也不怕得罪人。
蒋言灵说:“原来合并前我们就已经被同事贴标签了?”
厉喻文尴尬的笑:“也不叫贴标签,以前读大学那会儿不是这样吗,做校报校刊的同学,排版字眼抠得死准。”
蒋言灵也笑,他说的确实没错,但那是严谨治事,怎么到他嘴里,反而教条了。
服务员斟酒,蒋言灵接过酒杯晃了晃,说:“没想到你会选择工作时间喝酒。”
厉喻文赶紧说:“不是,唉,喝酒不是比较正式嘛。一点红酒,活络活络中枢和血管,下午上班更有干劲不是?”
蒋言灵微笑,说:“你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她已经看到厉喻文鼻尖冒汗了,心里小小嘲弄,就不能让她有自己太好说话的错觉,否则以后有什么事自己就摆不脱了。
正餐是骨扒,蒋言灵点的是牛菲力,不能在同事面前碰骨,很容易败坏吃相,虽然她在家里是无所畏惧,可这毕竟是职场。厉喻文比她放得开,还说:“我经常为了好吃的,不顾什么形象问题,哈哈哈,男人就是比较糙。”
蒋言灵笑着看他,心里想:这是在说我太拿捏了吗?嗯?
期间蒋言灵去了一趟卫生间,里面香氛剂的味道要将她淹没了。她调整完发型准备出去,隔间出来一个女人自然走到她身边洗手,蒋言灵看多一眼,竟然是整个上午害她心神不宁的女人。
冬箐早在出来的那一刻就看到她了,虽然只是背影,把她丢到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来的眼力让她很确信是蒋言灵。但她还是若无其事走过去,好奇她是什么反应。
蒋言灵道行自是没冬箐深,二人又是上下属,震惊得没开口,于是冬箐发问了:“好巧,一个人来吃饭?”蒋言灵说:“不是,跟广告的小厉,他邀我出来。”
冬箐抿唇,后说:“噢,小厉,不错。”蒋言灵不清楚她是对“小厉这个人不错”还是对“你和小厉一起吃饭不错”表态,只好问她:“主编您呢?”冬箐说:“我跟家里人吃,孩子吵着要吃洋快餐,这不也是洋快餐?”蒋言灵笑着说:“是,总比薯条可乐好多了。”冬箐看她笑,也忍不住笑。但一想到她和男人吃饭,脸又沉下来。
蒋言灵看她表情“变化万千”,感觉不是好事,说:“那我先出去了,主编。”
冬箐点点头,站在原地看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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