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钊已经处理完一个房间,隔空喊蒋言灵的名字,让她过来监工,喊了半日不见来人,她走出房间,发现地上只有一把沾了漆的滚筒,而客厅早已没有人。
她看一眼时间,两点半,这里去国际机场至少一个钟,文钊叹气,认命似地捡起了滚筒。
她刷了另一个房间十分钟,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文钊立即赶回客厅,蒋言灵刚从室外回来。
文钊脱口而出:“你没去?”蒋言灵回答:“我去哪儿?”文钊说:“机场啊?我以为你去了机场。”蒋言灵丢了一盒烟在地上,文钊捡起来,发现是开过盒的。
文钊问她:“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蒋言灵说:“刚刚,不说吞云吐雾能解千愁吗?被骗了,妈的。”文钊惊奇地看着她笑,她真以为蒋言灵追去机场了,眼下看她出现在眼前,还有那么一分不真实。
蒋言灵说:“干活吧,怎么不刷了?”文钊说:“你真的……不去机场?”蒋言灵说:“为什么要去机场?”她走进卧室,文钊追进去,蒋言灵突然回头问她干什么,文钊自己咬了一根,把烟盒递过去说:“抽烟吗?”蒋言灵愣了一下,掏出打火机,她打火的姿势还不熟练,帮文钊燃了火,自己也燃了一根。两人席地而坐,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文钊说:“你说你的人生从没冲动过?我还担心,你今天至少会冲动一回。”
蒋言灵笑着说:“冲动也要有目的,我跑去机场,“人去楼空”,有什么意义呢?”她弹了弹烟灰,烟雾中看不清表情。文钊默了,深吸一口烟卷,让香烟浸肺。
小区门口有一辆刚驶出的计程车,后备箱里载着两个巨大的箱子。
司机问客人:“现在打算去哪儿?”她说:“去国际机场,快点儿师傅,我四点钟的飞机。”
司机熟练地摆动方向盘,心里纳闷儿,今天怎么就不堵车呢?
“您运气真好,往日里这条路堵得根本不能走!”
“是吗?”她说着,摘下墨镜看着窗外,“今天天气可真好。”
“您是游客吧?来这里玩几天的?去过故宫没有?”司机回头看她,更确信自己的判断。
“去了,丢了几样东西,只找回一样。”她说。
司机遗憾的说:“那真是可惜了,你现在打电话到电台备个案,说不定还能找回来,到时候给你邮到外地去也行,现在条件富余多了……不像我们以前……”
她打断司机说,“再等等吧,有时间,我会回来找的。”
司机说:“这儿是个好地方,有空常来玩……别说你,我一个四十多年的土著,都没走完这座老城呢。”
“一定。”她笑着说,“我会回来的。”
第 63 章 敬往事一杯酒
时隔多年再次降落在罗根机场,冬箐静静地观赏着进入帘幕的市区,还有她静谧的繁华。
故地重游,她心里早已没有当年的兴奋感,一人背井离乡求学的孤苦,这辈子似乎体会一次便足以。机上的乘客不乏留学生,更多的是第一次接触这片陌生土地的学子。长途飞行让她不得不选择头等,可她已经能想像身后的舱位,那些充满新鲜感的学生内心是何等激动,亦如她当年险些要蹦出胸膛的急迫之心。
空姐忙不迭地介绍波士顿的人文和水文信息,冬箐将随行的物品放回手提包,活动了一下僵硬了十多个钟的筋骨,等候航班的安排。但这次的降落异常颠簸,此时并不是美国的季风季节,她们被迫在空中盘旋许久才降落。
飞机失事的大概率发生在降落的时候,特别是当飞机二次俯向跑道准备降落时,人的感官敏锐度会被紧张稀释,不知为何这让她想起大学时的公路旅行,一群年轻人狂妄地提出直穿北美的计划,最后还真被她们到了明尼苏达的布卢明顿,可惜因为行程太紧张,也没有在原定的圣保罗待多久。
美国不止一个地方叫圣保罗,但最著名的还是巴西的圣保罗。她曾在一期地理杂志上见闻过圣保罗著名的孔戈亚思机场,是全球最危险的机场之一。她的跑道之短,让很多商务机长“望而却步”,特别是“来历不明”的涡流更难以降落。
不知为何,在颠簸的几分钟内,她能想到那么多过去的事情。
可一旦降落,这些过去,兴许就不会再提及了。
老朋友在抵达站等候多时,冬箐联系了机场,直接将行李送到酒店。她到达的时候只背着一个手提包,扎着丝巾,像是常年四处旅行的短途客。
“Eis!Guten Tag!(早上好)”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热情地朝她伸开臂膀,冬箐回说:“Guten Tag!”
“You must be tired。”女人笑嘻嘻地说。
“别装了,咱俩都多少年朋友了,”冬箐摘下墨镜,“嫁了个洋人,把汉语忘了?”“哈哈哈,你倒是知道回来看看,”女人凑近了看看,说,“也是没怎么变。”冬箐跟她并排走,说:“读书的时候长得老气,现在属老的最嫩了。”
她们聊了一路,聊生活,聊伴侣,冬箐对国内的情况知无不言,唯独绕过了感情的追问。女人笑着说:“别变着法子往脸上贴金了……你不只是要在这里待吧?”冬箐怀疑地看着她,说:“关雨桐,刚来就想赶我走?”女人驾着车,在道路上飞驰。她说:“我猜你来这么一趟,不会那么快想回去。”冬箐没有回答,过了半晌,她说:“就在这待几天,我看看,能不能去看看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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