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雁被壮汉提到木台之上,一位怒目圆瞪的持刀巨汉面露狰狞早已迫不及待了。
断头台前围绕着众多百姓豪商,人山人海皆交头接耳着“曾风光无限的柳红嫣要被斩下头颅”一事,或可惜、或赞许、或惶恐、或鄙夷——却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要被砍头实是春归雁而非柳红嫣!?
女子被人压着肩膀屈跪于邢台之上,春归雁眯起眼睛抬头望去,城楼顶上身着红衣的女子顶着自己的面皮冷眼旁观。
绝望之境,春归雁泪盈于眶仰天大笑,再也不如疯狗般咆哮顽抗、企图辨明身份,目光与红衣女子相触,除了无奈与敬佩竟再无怨恨可言。
那红衣女子是何等的狠心,为得“花红柳绿”旧部归心,可舍得忠仆珍珠赴死,舍得“天下第一”的美丽皮囊,舍得一辈子用春归雁的身份活着?
柳红嫣杀师夺位恶名昭彰,哪怕再有权势都少有英雄好汉愿意入伙,如今以“杀死柳红嫣”成为英雄人物的春归雁之名重新洗牌,日后所得优势自是不必多言,此等妖邪诡计常人岂能料想?又该让人如何提防?
只是自此以后世上再无柳红嫣,哪怕成就千秋帝业亦是春归雁之名载入史册,她柳红嫣不要功名挖空心思求的究竟是什么?
傻傻望着那双令春归雁永远都捉摸不透的狐媚眸子,刀斧手提刀斩落血贱当场,苏城骤然响起一片无知掌声,只有站于最高楼顶的红衣女子眼神迷离,抬眼瞧向北寒方向轻声自语……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沈立方寿诞,膝下儿女三人孝心一片,宴请全镇七日有余,席上酒肉莫不是平日罕见的山珍海味,念起沈家三女归家的丰盛酒宴,那还仅是在两月前而已,这等动不动就摆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让全镇人白吃白喝的阔绰手笔,任谁都得叹一句“沈家真是财大气粗”。
外头镇民欢笑呐喊好不热闹,而远离喧嚣的湖心龙马楼中,沈家大公子沈前文却灰头土脸若丧家之犬,于不懂人情世故的倔强三妹房门前来来回回踱步徘徊。
遵从老爹沈立方命令来此“诱拐”妹妹参加晚宴的沈从文可真是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连“三妹”的称呼都渐渐改作了“我的姑奶奶”,换来的却是房内蛮横女子一句:“闭嘴!”
被逼上梁山的读书公子哥将心一横,想着就那么空手回去也得被老爹骂个狗血淋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招来了家奴恶仆,撩起袖管便闯门而入,意图绑也要绑着自家三妹晚间赴宴。
熟料那位内息气海早已被毒物闭塞的女娃,一身玄妙剑法却非花架子,娇小臂膀持起手边鸡毛掸子硬是将数十位顾忌沈三小姐身份而心有余悸的彪形大汉揍得浑身是伤,再也不敢踏足房内半步。
至于沈立方脸颊上的淤青,可不就是那个不讲情面的倔强妹妹下的狠手么。
一边踌躇着该如何与自家父亲交代,一边又绞尽脑汁着用何种手段可将房内陈小咩带去晚宴,沈前文唉声叹气低头苦思,一如既往转身踱步却正面撞上了一具并入如何高大结实的身躯。
抬头瞧去,素有大家气度的沈大公子不觉身子颤抖,如触及烫手山芋猛然收手般后撤几步,脸孔一阵青红,忙不迭躬身拜道:“爹爹,孩儿无能没能请出三妹,还要劳烦您老人家亲自来此……”
“全是废话。”打断沈前文言语,身着朴素麻布衣的沈立方长由于时间捧着颇为沉重的棋盘棋盒双手酸软,白眼望着面前只顾行礼作揖、却不来搭把手接过手头重物的书呆子儿子如看痴子。
后知后觉的沈大公子赶忙捧过棋盘棋盒,脸露羞涩笑意。
沈立方使了个眼色,沈前文腾不出手来,便立马用脚轻踹房门,小心翼翼对屋内人说道:“三妹啊,爹爹亲自来了,你怎不快些出来迎接?”
房内鸦雀无声并不搭理,沈前文还要再敲门呼喊,沈立方已然绕过这脑袋瓜子不转弯的笨儿子径直推门而入,一入房门便满面堆笑道:“宝贝女儿,今夜外头喧嚣,为父不知怎得来了棋瘾,想着府邸上下已无敌手,也只有与乖女儿不曾切磋过,小咩啊,来来来,与为父挑灯夜战三局如何?”
房内灯光昏暗,靠窗旁书案前一个越发纤瘦的橙色身影头也不回埋头疾书,沉浸忘我世界似乎全然不曾注意有人进来。
房内摆设简单,一书案堆满书籍纸张犹如小山坡,一卧榻被褥铺设整洁干净与前者形成鲜明对比,除此之外竟空空荡荡再无别的家具摆设。
大捆大捆的书籍堆置墙角,完好墙面被那女子钉入数行钉子,并排挂着橙衣女子摘抄记录的心得笔记,小楷字迹乍一瞧只是端庄得体、严守法度、平平无奇,可仔细看来字里行间竟是那等挥洒自如,每一个小字都若精雕细琢,其别具一格已然近乎大巧若拙的地步反叫人不易察觉其精妙所在,一撇一捺中饱含的惊喜,无不叫读书入魔的沈大公子啧啧称奇。
先前破门而入就遭三妹毒手,沈前文不曾细瞧墙上笔记,此刻偷偷摸摸东张西望好似做贼,反倒把那手好字瞧得无比真切,不曾想三妹这个沈奕凡、沈安可口中不学无术的草莽野种,竟有这等不为人知的手笔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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