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一双素手轻抚陈小咩白发,还差一点儿,还差一点儿便能将陈小咩说服,为了求生,人类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哪怕陈小咩这样的好人亦不例外,黑纱遮掩住了黑衣女子的锐利眼神,刚要开口说话,八字胡大汉猛然冲进帐篷,低声怒吼:“原来是你们拖累咱们商队!若不是你们,邪王教岂会动用这些个兵马来围剿咱们……”
这一声怒喝叫陈小咩犹若醍醐灌顶猛然惊醒,回身挥手一掌敲在八字胡大汉脖颈,将正打算大吵大嚷的男子一招打晕,接着橙衣女子双膝跪地朝黑衣女子做三叩首:“姐姐,陈小咩欠你的只能下辈子还你了。”
黑衣女子道:“你若不走,双足不得动弹的我必也要死在沙海,你陈小咩于心何忍?”
陈小咩忍不住噗嗤一笑,眨了眨眼一脸狡黠:“姐姐天人之智又岂会没留后手?这普天之下能被柳红嫣视为大敌的,可唯有‘司马兰华’姐姐、你一人而已。”
终于被道破姓名的司马兰华稍一思索,便恍然知晓了陈小咩何故会晓得自己身份,自言自语了句:“玄生和尚尽做多余的事。”
在白仙尘的记忆中,陈小咩看见了那位瞧不清面貌的司马兰华,她曾是白仙尘的妻子,是当世一等一能人,只是这等大人物如天上神仙虚无缥缈,委实让陈小咩难以将眼前的黑衣女子与“司马兰华”这个名字联系在一块儿。
思绪繁乱间经由八字胡男子一喝,陈小咩方才将这茬记起,前后贯通不觉豁然开朗,这些天来的一切疑惑也都迎刃而解,譬如骄傲如小竹儿,口中百般赞扬的“主人”必然也就是司马兰华无疑!
“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何不求我救你一命?”黑衣女子依旧是一派淡然:“莫不是知晓了我是白仙尘的妻子,扯不下这个脸皮?”
陈小咩小声嘟囔:“是‘前妻’。”——司马兰华眉头微微抽搐,陈小咩继而言道:“姐姐呀姐姐呀,陈小咩一介凡人,捉摸不透姐姐此举究竟何意,可你我即是都喜爱‘那人’,想必姐姐也不会安着什么好心,小咩不求别的,只求姐姐莫要为我一人牵连商贾大哥们这些个无辜人。”
司马兰华道:“你还叫我‘姐姐’?”
“一码事归一码事。”陈小咩洒然一笑,最后叩首一拜便即转身离开帐篷,账外一声马嘶,马蹄踏踏渐渐远去。
这是一个必死之局,邪王教出尘境高手来了四人,随意拎出一人陈小咩都不是对手,她怎么就敢孤身前去赴死?
黑衣女子摘下头上斗笠终于露出了那张白得略显病容、却比之柳红嫣亦不落下风的绝美面容,同时所在的帐篷、昏迷的八字胡男子、账外的商贾、篝火、骆驼皆渐渐模糊最终化作烟雾消散不见——这一切竟都只是司马兰华所布下的海市蜃楼?
一挥手间,一辆旧木轮椅凭空出现供由黑衣女子乘坐,司马兰华随意拨弄古琴琴弦,坐上轮椅无风自动诡异万分,女子望向橙衣飘摇消失的所在喃喃自语:“这是你陈小咩要自寻死路,可以为我会心软救你?——第一世界早夭的你,在这第二世界却是与白仙尘最具缘分,我又岂能容你活着?”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司莲华家里原本是沙漠中的商贾,年幼时在大沙漠行商途中遭遇邪王教洗劫,除了姿色尚可的她被瞧邪教徒瞧中后奉献给了邪王莫忧愁,家人佣人尽都被歹人斩去头颅死于非命。
莫忧愁未像司莲华想象中一般是虎狼之人,留司莲华在身边却也只是将之视为女婢,为在邪教圣地打坐练功的莫忧愁送吃食。
司莲华天资聪慧,于莫忧愁练功时偷瞧几眼便就学会了许多武艺,莫忧愁心知肚明却不揭破,直到一日司莲华忽而拔出匕首刺入了莫忧愁肩膀,女子方才晓得这位教主的宽宏大量。
莫忧愁没有杀司莲华,折断了匕首并让司莲华对外宣称已然成了“教主的女人”,如此一来非但能保司莲华一命,更能叫他人不敢轻视欺辱这位可怜女子。
司莲华在莫忧愁面前跪地哭泣,那时的她想,哪怕莫忧愁真让自己做他的女人,她必然也是愿意的。
被莫忧愁传授武艺的司莲华成了教中长老后,第一件事儿便是将当年那些个残杀她家人的匪人碎尸万段,自那以后便一心一意只为邪王莫忧愁做事。
那个生性高傲的胡安生并不是什么善茬,他主张南侵、主张将教会势力向南扩张,若真能成事,占据南方肥沃土地的邪王教自是可以摆脱沙漠困苦,不论长远亦或眼下皆是大有裨益,只是可曾想过那位坐镇南都苏城“花红柳绿”楼主之位的柳红嫣绝不是纸糊的老虎,可会当真容忍邪王教对她造成威胁?
胡安生死在那位名为陈小咩的“花红柳绿”逃犯手中其实死有余辜,指不定所谓“逃犯”不过是一个幌子,乃是要与这位暗中身为柳红嫣心腹的女子撇清关系——那位有本事杀死胡安生、能够挡下八百铁骑、还练就一身诡异武功撕碎巫马都的陈小咩,岂能是寻常人?传言柳红嫣手下四大丫鬟皆是年幼便武艺登顶的奇人,其中以“金缕”行踪最是诡秘,这位本领通天的陈小咩多半便是“金缕”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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