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来,心里发凉,就见其中有人转身往后走,慢吞吞的动作,手足都很僵硬,怎样看都觉得诡异。冷意从脊背蹿起,她踮着脚尖往后退,却不料正撞在一个什么物事上。
心里一紧,她张口就要尖叫,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后伸来,捂住她的嘴:“别怕。”
她惊恐地瞪大眼,对方低声笑起来:“别怕,他们都是人,在放水灯而已……放水灯你知道么?”
她颤抖着摇头,他微微松开手:“怕淹死在水里的亡魂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在普渡之前由‘水灯’带领,让亡魂们得以循着水灯返回阳间享用普渡祭品。”
夭华呼气,拍着胸口扭头。月光下,那是个眉眼带笑的男子,束着冠,脸庞轮廓非常俊美,看去风雅绝伦。
夭华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方才我还以为他们是……”
“是什么?鬼?”他依然笑,却又神秘地朝她勾勾手指。她凑过去,他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淹死的是一个为情所困的苦女子,正站在河里看着你呢。”
“什么!?”
他立刻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她憎恨你的幸福,嫉妒你的美貌,甚至还贪慕你身上干净的衣裳……她想把你拉下去,替死。”
“你开玩笑的吧!”夭华的脸都扭曲了,那男子摊手:“嗯,开玩笑的。”
“你这人——”
“我这人看如花似玉的姑娘半夜三更地在外游荡,油然而生护花之意,姑娘可赏在下这个面子?”
夭华戒备地看他,他垂眸,温柔的语调:“其实在你出城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以为是要寻短见,所以才一路跟来……只是没料到你这么能跑……这样的晚上难免让人心怀戚戚,不妨作个伴一道回程吧。”
他明明看得出来她是迷路了,却顾及她的面子,只说作个伴一起回去,他这样讲,夭华倒不觉得他轻佻,反倒生出几分好感。
“走这边吧,看着路似乎好走些?”他建议。
夭华理所当然地认同,他却在抬脚的瞬间目光阴厉地射向夭华身后某处,那是个透白不易察觉的影子,他的手指在袖中运气弹起,影子化作白烟随之消失。
夭华全然不觉:“公子是洛阳人氏?”
“嗯?不,游历至此……”
两人间或说几句,很快便回到夭华落脚的客栈。男子仰头看了看客栈牌匾,对夭华道:“好地方,洛阳城里最干净的客栈。”
夭华不解:“最干净?”
他笑笑,却转了话题道:“明日,对面那条街”,他比了比方向,夭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他道:“有热闹可瞧,姑娘若有空闲不妨去看看,有趣地紧。”
夭华点头,下一刻又有些失望:“可惜我明日就要离开洛阳了……”
“啊,这样。”他微微侧着身:“那后会有期吧。”
夭华失望归失望,但还是礼貌地与对方道了别,进了客栈。
折弥屋门紧闭,没有灯火。夭华钻进自己屋,对于今夜的遭遇,现在想来既不可思议又新奇。她第一次结识异性,心里难免兴奋,迷迷糊糊的竟忘了询问对方名姓,不过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了。
“呀——”她猛地一拍脑袋,方才经过折弥的屋子时里面是没有灯的,没人比她更清楚了,折弥从不可能这么早就歇下的。这一想就再也待不住,恐怕折弥是出去寻自己了,心里又是快慰又是憋疼,从屋里出来,拦了个小伙计悄声问道:“那屋里的客人出去多久了?”
“出去?”小伙计眼珠一转:“小的保证,和姑娘一道来的那位客人今晚没有出去过。”
“什……什么?”
“小的之前一直在客栈门口待着迎客的,发誓没有看到那位客人出去……”
夭华气地发抖,瞪着折弥的屋门,一扭身,用力甩上了自己的屋门。
由此,第二日折弥在夭华房外说把行李收拾收拾离开之类的话时,夭华理所当然地没有搭理她。两人竟就这样开始了冷战,离开洛阳的计划自然落了空。
午间吃饭,夭华也不愿意下楼去和折弥碰面,喊了小二送来房里,待吃完,左右无事,便换上另一件新衣裳,稍作打扮,按了前夜结识的那男子指的方向寻过去。
折弥不管她,甚至眼皮也不抬,兀自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用膳。
夭华心里有气,看什么都不顺眼。板脸走到那地方,竟是里三围外三围的人,她看不着里面,更生气,闷了头不管一切往里挤。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看你也是姑娘家的,怎么往这样的地方瞎挤?走开走开~~”
她被人用力推开,后知后觉四下观望,可不是,清一色的全是男子。倔强地抿着嘴,本来是可看可不看的,但被这样一说一推,加之本来就一肚子的气,眼下就非看不可了!
眼睛滴溜溜地转,她绕开人群往后,才转过去就见数个男子两两叠了人墙正趴在院墙上面观望。
她跳着脚往里看,看不着,却听那几个男子议论道:“美啊,真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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