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时间紧迫,你们都赶紧走吧。”姜央道。
“稍安勿躁,”楚茨看起来比谁都冷静,好像她为刀俎人为鱼肉似的,“我现在还不能走,你有把握一举毁了阵眼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能够毁了阵眼,天帝必然会起疑心,那你这四万年在天庭俯首岂非功亏一篑?天帝万一翻脸,要杀你呢?日后变故那么多,若是你死了,我去仰仗谁?”
她说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姜央着实动容,莲却重重的“哼”了一声。
姜央喝道:“你哼什么!方才达成的约定被你当作屁放掉了么?”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以前。
姜央默念着“美人都是祸害”缓缓将手笼在了莲的头顶,而她的确也没有反抗。由剑身修炼成人固然难,由人身重新变成一把剑等于毁了她四万年的道行,试想如果把你塞回娘胎里,你痛苦、你娘更痛苦,而况她和她娘都是她一个人。很快的,莲便面露痛苦之色,额头中央一柄红色的小剑缓缓的现出来,在灵台处飞快的转动,每转一圈,莲便痛苦一分。到后来,长剑竟然嘶鸣起来,姜央听在耳里,像是女人哀戚的哭声,再定睛细看,莲果然哭得梨花带雨。
美人果然都是祸害,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大忍心从此看不见了,当年之事自己再偏心也不可能说王全然没有错,于是干脆收回手,同她结了血誓契约,言明莲事事须得听她吩咐,不得从中作梗。
其实还有一个别的办法,让姜央把血融进莲的剑身里,从此成为她的主人,最后却作罢。姜央一不想占用楚茨的佩剑,即使她现在无主;二是如果莲奉她为主那岂不是以后都甩不开了,想想都觉得背上一身汗。至于莲,就更不能答应了,她是致力于要睡到姜央的女人,又不是想拜个主人,要想认主的话,认昆仑岂不是更好?她特别好说话。
被喝骂之后,莲学着姜央低声骂了一句:“你姥姥。”
昆仑对这个圣女还挺有兴趣的,自打莲进门就一直盯着她瞧,此时也离她最近,自然听到了这句不怎么斯文的话,她碰碰楚茨的手,问道:“你姥姥?”
楚茨温柔的回道:“不好的话,不要听。”
楚茨一向照顾她周到,周到到不让听见一丝市井粗鄙之语,如今却在这个劳什子圣女那里听到了,当下更对莲印象不好了,于是没好气的问道:“你随身携带这个梁国圣女作甚?”
随身携带……姜央听见差点乐出来,王就是王,就算是失忆了也有非一般的直觉。她乐得不行,莲却心头冒火,楚茨样貌比以前青稚许多,连带着威压也近乎没有,要不是姜央压着她,她兴许当场就能跳起来打一架。
姜央道:“我新收的一个仆人,有几分本事。”
楚茨“哦”了一声,淡道:“有本事也不行,管着点,口无遮拦。”
“我知道了。”
莲还待如何,被姜央愠怒的眼神逼了回去,那股火奇迹般的偃旗息鼓,消得灰也不剩,只觉涌上一股心灰意冷的感觉来,姜央喜不喜欢楚茨她不知道,反正不喜欢她就是了。
“姜央,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交代,”楚茨看了一眼安静如鸡的莲,下巴微抬,意思是问姜央这人可信么?姜央犹豫了片刻,还是让莲出去了。在那一刻,她觉得莲眼里泛着光,好像都要哭出来了。
楚茨全程注视着她俩,在姜央第三次不经意的把视线落到门口时,摇头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去把你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姜央还矜持了一番,楚茨上脚虚踹一记,才把她给踹出了门。
莲正坐在一楼的大堂中央,自己在喝闷酒,喝一口吐一口,小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姜央凑近过去听,听见她是在骂自己。她显然也是个不大会骂人的,来来回回就那几句,“王八蛋”、“负心女子”、“你姥姥的”,这句“你姥姥的”还是跟姜央学的,如今比她熟练多了。
姜央在她对面坐下,也不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就是不信任莲,这是事实,总不能见她不高兴就瞎说八道吧,就算说了,莲也不会相信。
两人大眼瞪小眼。
屋外相对无言,屋里却大不一样,昆仑见姜央走远了,抿起嘴唇望向楚茨,她惯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便说什么:“还有我。”
她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还有你?”楚茨没听懂,“什么意思?”
昆仑:“我是说,姜央死了,还有我可以依仗,我不比她差。”
楚茨回想了一下,一拍脑袋:“嘶——想起来了,我本来就是要依仗她啊!没有说错。”
昆仑眉毛皱成一团。
楚茨扒过去,嘴角含笑的问:“生气了?”
“没有。”
“吃醋了?”
昆仑老老实实点头:“嗯。”
“要不要听我的解释?”
“要。”
“那好,”楚茨确认过姜央还在外面后,说道,“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么?逢场作戏罢了。姜央是我的一个属下,她是外人,你是内人,依仗之事也确有其事,为了让她更忠心,我说一些拉拢她的话,这很正常。你只要听我单独跟你说的话就行了,旁的话无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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