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蛇的影响下,布霍城变得死气沉沉,而这个市场居然还处于运转之中,笼子里关着的不光是北地的孩子,还有战俘。
之前的那场战争重创了诺德王国,也让纳格兰帝国元气大伤,唯一只赚不赔的,就只有这些奴隶贩子。市场中人很多,他们沉默地低下头,审视笼中的奴隶,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出现的两个戴着兜帽的怪人。
“塞勒涅?”
“拿着新月刃。”塞勒涅把新月刃递了过去,“交给你了。”
赫卡特慢慢地抽出刀刃,走向了第一个笼子后,那个正数着金币的人。
赫卡特和塞勒涅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每个人都闻到了她们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坐在窗边的菲碧向外看了一眼,有不少北地人正从同一个方向互相搀扶着逃出来。城里的卫兵连强盗都不去追捕,更别说逃窜的奴隶。
“好了,一诺,我们继续出发去约达城吧。”赫卡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移开了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事情解决了。”
稍微过了一会儿,她烦躁地擦着手上的血痕,问马车上的其他人:“以人类的法律来看,他们应该罪不至死吧?”
“是的。”菲碧轻声回答她,“在没有废除奴隶制的纳格兰帝国境内,他们根本就没有犯罪。即使拿到塔利斯去审判,刑罚也不会严重到死刑的。”
“我要是个被抓到奴隶市场上的北地人……我肯定也希望世界上真的有会保护我的神明。”
89.第八十八章 梦魇
“其实我离开这里也没多久,大概只有两年吧。”从马车的车窗探出头去看见远处约达城的轮廓时,赫卡特是这么说的。
按人类的年龄来算,她今年二十岁。生命中最初的三年待在诺德王国,从纳格兰帝国逃出之后身处诺德或者塔利斯,但这个三年与两年加起来,也只有她年少时那十五年时光的三分之一。
纳格兰给赫卡特留下的烙印,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重。
她在弄清楚人类生存交流的规则之前,就先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三岁的赫卡特还弄不明白约达城宫廷中的人究竟为什么嫌恶她,后来当她渐渐清楚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种族时,她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出身。
为什么她偏偏就得是个北地人,为什么她会出生在诺德王国的王室,为什么父亲会将她作为质子送到纳格兰帝国来,假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就不必一个人在这里承受这种痛苦。
纳格兰帝国也不是完全听不到外界的消息。她偶尔会到城外的街道上去,从传令官的演讲中获得一些有关诺德王国的消息,这些消息无论原貌如何,传到纳格兰帝国来就总是带着嘲讽与荒诞,但至少足够赫卡特明白,罗伊和塞勒涅都过得如何。
她的父亲和她的姐姐,她的两个血脉相连,却在她的记忆中慢慢模糊消失的亲人。
塞勒涅正在诺德王国过着一个王室成员应有的生活,她为了能够担负起统治一个国家的重任,必须收敛起玩乐的心,必须抛下所有的任性,努力地学习她该学会的东西。这听上去也是过早失去了自由,过早被安排好的人生,但是至少她不用承受赫卡特承受的这些事情。
有很长一段时间,赫卡特都痛恨自己的命运,同时痛恨那个过着与她截然不同生活的人。
塞勒涅。
约达城的情况比起其他城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天色与她们之前经过的城市一样阴暗,黑色的蛇也在城市的上空盘旋,只是侯赛因似乎特意绕过了约达城的士兵,街上的禁卫军还是从前的状态。
顾一诺是个重情重义的蓬莱人。她不光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辛德雷大陆来为她们传递消息,还愿意留下来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她们,这一路上假如没有顾一诺的蓬莱身份,她们会走得更加艰难。
她其实没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一个心里对蓬莱国无限向往的蓬莱遗民,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在那边长久地安顿下来,凭什么要再回到这里,承担这样的风险?
塞勒涅想着,至少要让顾一诺活下来,让她能回到向往的蓬莱国去,继续自己的人生。
“侯赛因显然还没有蠢到让自己完全失去防备。”坐在马车外部能被看见的人只有顾一诺,她如果也穿上斗篷和兜帽只会欲盖弥彰,她保持着平静,假装成是一个普通的蓬莱商人,要是真的有卫兵来检查,她事先在马车里准备好的一箱货物也可以帮助她们蒙混过关,“但愿我们的运气足够好。”
按照运气最好的情况来推算,她们可以在不用和禁卫军进行任何纠缠的前提下进入约达城皇宫。
“停下。”
事与愿违的是,她们在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被禁卫军给拦了下来,就像她们在穆塞格城的城门前遭遇的阻拦一样,看就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例行的检查。
“蓬莱人……前塔利斯中央议会议员,顾一诺。”领头的禁卫军骑着一匹高大的纳格兰战马,在马背上展开了一张名单,“你应该意识到自己有多容易被认出来的。”
“要直接动手吗?”赫卡特在马车中低声问塞勒涅,“虽然他们人很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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