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也忘了要把手从菲碧的手中拿开。
“塞勒涅?”当塞勒涅转过头看见赫卡特,并且急忙收回手的时候,她从赫卡特的眼神看出,她无疑犯了一个错误。
属于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入时,会很生气。
赫卡特从来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野兽习气,她觉得这就是人类的天性之一。所以她一看到菲碧和塞勒涅相谈甚欢的就生气,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在意的。
顾一诺为此感到很奇怪,在她看来,赫卡特也不是完全的脾气古怪,至少赫卡特对她还是很友好的,而她也是莫名其妙出现显得十分可疑,又迅速地取得了塞勒涅的信任成了塞勒涅的好朋友,怎么没见赫卡特也摆出这种拒不合作的态度来?
“因为你目的明确,就是想和我们做交易,我们帮你争取权利你帮我们整齐兵力,不像那个假惺惺的圣女都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还一口一个神的旨意,怪不得不说人话。”赫卡特愤恨地向顾一诺抱怨,磨刀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搞得好像她认识塞勒涅很久了似的。”
这一点某种程度上倒是没错。光明圣女菲碧不会不知道诺德王国的女王,她又是个喜欢去了解执政者的人,不光是塞勒涅,要是有机会,她连塔利斯的议长查尔斯都会想办法去认识结交的。
但在生气的时候完全按照自己的套路去生气,不顾任何客观事实,倒也是一种人之常情。
而且在赫卡特看来,顾一诺和塞勒涅的相处看起来只是两个普通的朋友,但菲碧和塞勒涅却始终让人感觉她们两个惺惺相惜一见如故之前神交已久,好像见面还不到几分钟就准备往生死之交的方向发展,赫卡特心里有些犯嘀咕——对,这其实也是一种人之常情。
已经算是个神明的赫卡特,身上还是有人的弱点,或者说,还是喜欢用人的弱点来给自己找理由。
察觉到顾一诺忧虑的眼神所在,她撩了一把水补到磨刀石上,又把新月刃贴了上去:“你放心,我这是要泄愤,不是要用刀。”
“那就好。”顾一诺松了一口气,“感谢你一直都这么坦诚,那你就不能坦诚地和塞勒涅说说你为什么生气吗?”
“你觉得她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她就是觉得冷落一下我没关系,反正我最后都会原谅她,但怠慢了那个菲碧就不好了,所以要先和菲碧把事情给谈成了。”
“道理你不是都懂吗?那你还生什么气?”
“道理都懂了还不许人生气了?”赫卡特理直气壮地解释,“我就在这里磨磨刀,又没去砍人,她派你来当什么和平使者?”
伶牙俐齿的蓬莱人给顾一诺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先去塞勒涅那里解释赫卡特没有要动刀子的意思。
新月刃确实是需要磨了。塞勒涅受伤以来,赫卡特上战场所用的就是长柄武器,没有使用新月刃的机会,而这柄只要浸染了鲜血便会一天比一天锐利的凶刃,只要不被使用,就会在刀鞘中飞快地生锈。
在来到塞勒涅身边,有不断战斗的机会之前,赫卡特在纳格兰常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抱着一块平整的磨刀石,静静地打磨新月刃。
“所以你记起来了吗?这到底是谁送你的?”脑海中先祖的声音只剩下两三种,再也没有昔日的嘈杂了,“你不想办法去弄清楚吗?”
“我怎么弄清楚?去纳格兰约达城做个调查,问问他们有谁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拿到这把刀,又是谁给我的?”赫卡特继续认真地磨着,“总之是把好刀,我会一直用下去的。”
杰拉德之前一直在指挥半兽族的军队,但他并没有被半兽族们视为主将,所以在赫卡特杀了杰拉德之后,半兽族们也依旧继续停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后退,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塔利斯僵持到底。
赫卡特的本意是继续由她带兵,争取将参与这次事情的半兽族完全剿灭,省得它们日后卷土重来。
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兵,菲碧就带着她和她的几千个士兵走了过来,用空灵到不像人类的声音背诵了光明圣典中的一段话:“神使光明降临了人间。但有了光之后,影子也随之来了。神看见影子里藏着半人半兽的异族,蠢蠢欲动要捕杀猎物,于是夺了他们的神智,让它们沦为野兽,无法来到光下。”
塞勒涅读过光明圣典,也知道圣典中有这个段落,但她还真不知道这段话背后代表着,光明神教有这样的神术,专门针对半兽族。
光明神教的核心是教会,最高深的神术和最优秀的神官也在教会的掌握当中。比起光明教会在这方面的深厚实力,纳格兰的那些神官连半桶水都算不上。
身为光明圣女,菲碧所带领的这支军队,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甚至还有不少同时精通武技和神术——他们效忠光明圣女的心,大概比其他国家的士兵们效忠自己祖国的心还要虔诚。
于是这最后的一点半兽族,根本轮不到赫卡特带兵去清剿,光明教会的军队以专门针对半兽族的神术和他们本身的实力,不断地消灭仍在负隅顽抗的半兽族。
和负责指挥的塞勒涅不同,和亲自带兵上阵的赫卡特就更不同了,菲碧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的军队多说些什么,只是给出最简单的命令,然后任由他们自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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