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模糊,纪夫人只隐约记得梦到纪西舞被抬回纪家的场景,淌了一地的水。渐渐地,那水忽然又变成了血,一路往自己脚边蔓延开来,将她惊了醒,才发现天已经有些亮了。纪夫人索性也不再睡,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起身倒杯水。怎料她方走到桌旁,正抬手举起茶杯,视线无意扫到堂前的白墙上时,目光一震,手上的杯子倏地自指尖滑落,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干的?”尖利的声音里,纪夫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白墙上出现的四个血字。
杀人偿命。
那鲜血淋漓的四个字,似乎要浸透墙壁,化成恶鬼朝自己扑来。有那么一刹那,纪夫人差些以为自己仍在梦靥之中没有醒过来。
闻声赶来的丫鬟,一声夫人尚未出口,见到墙上的血字,吓得顿时纷纷失了声。
正巧,纪世南前脚方离开,并不知情的纪希安后脚进了门,照例与往常一样来看望这几日身体不适的娘亲,才有了之后匆匆寻纪世南的事。没想到却又撞见了灵堂那一幕。
两件事连在一起,如同一根牵扯不清的线,将某些猜想不受控制地就托出水面,在纪希安心里投下一块更巨大的石头。
这些,纪世南显然也想到了。他的脸色一变,再变。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半晌,纪世南才望向神色古怪的纪希安,缓缓道:“别多想,此事有人在故意搞鬼。”
纪希安木然地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冲荡着:难道五妹的死……与娘有关?”
纪世南见到对方的神色,知道一时半会很难说清,索性继续往院落走去,口中丢下话来:“此事先别声张,你快随我来。”
两人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到了地方。纪世南甫一跨进院门,就看到好多下人都在院子里,远远地避着寝居,却又不约而同地往那间房张望着,不时窃窃私语着,显然都知道了血字的事,一副又害怕又好奇的模样。
见状,纪世南不由脸色一沉。
这时,已经有眼尖的丫鬟注意到进院子的纪老爷和纪少爷,连忙行礼。
“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在后院休息。”其中一个丫鬟应了话,“大夫已经请来了,此时也在后院为夫人瞧身子。”
纪世南并没有立即去后院,视线在一群丫鬟身上扫过,声音里带了威压:“你们都很闲吗?聚在这里作甚?该干嘛干嘛去。”顿了顿,“这么多人,竟然晚上还让人闯进来,纪府养你们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吗?今日的事,到底是谁故意在恶作剧,我自会查个明白。但若是有人因此在外面嚼舌根,这纪府,也容不下乱说话的人。听明白吗?”
“是,老爷。”下人们当然听出了老爷的不悦,一时纷纷应下来,连忙散了。
纪世南这才沉着脸往后院纪夫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叶结蔓醒来时,下意识往身旁看去。
当视线触及那一抹白影时,她的目光缓缓柔软下来,安静地望着尚在熟睡的纪西舞。
昨夜她按着纪西舞的吩咐做了,本想等一等她,到了后半夜,疲倦袭来,才撑不住身子睡了着,也不知对方是何时回来的。
叶结蔓正注视着纪西舞,对方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下一刻,原本平躺着的纪西舞已经翻了个身过来,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上。叶结蔓只觉得腰际一阵酥软,清凉的香气顿时将自己包裹了住。
白色帷帐在风中拂动,那香气,浮在狭小的空间里,沾满了身子。而那眉眼,也在注视中突如其来地迫了近。叶结蔓几乎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似乎是怕惊醒了对方,动作很快戛然而止,又重新停了住。
有那么一瞬间,叶结蔓看着纪西舞,仿佛看到了那个安静躺在精美棺木里的人儿。白衣翩跹,眉眼也似乎在沉默里柔和起来,很容易就让人的视线粘在上面移不开去,如同此时的她。
随着那个翻身的动作,纪西舞的衣衫领子微微松开来,露出曲线流畅的锁骨,缓缓顺着洁白的肌肤延伸过去。当注意到这点,叶结蔓的脸微微有些红,做贼心虚般偏开了视线。
这般僵着身子不知过了多久,纪西舞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叶结蔓心里一紧,知道对方应该是要醒了。
果然不一会,纪西舞那双红眸便映入视线,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
有那么一瞬,似乎不同与往常,明明早已习惯的叶结蔓,竟觉得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不知怎的,她恍惚看到了纪西舞的红眸里似乎有浓稠的鲜血在流动一般骇人,眼底有戾气一闪而逝。然而再定睛看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是颜色却更深了些。
“你……”叶结蔓担忧地皱了皱眉,“没事罢?”
清醒过来的纪西舞,并未马上应话,只是凝视着叶结蔓半晌,方勾了勾唇角:“你说呢?”顿了顿,忽然倾近了一些,“方才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没什么。”
纪西舞正低头扫到自己松开的衣衫,挑了挑眉,戏谑道:“你没趁我睡着占我便宜罢?”
闻言,叶结蔓的动作一顿,话语有些急促道:“你乱说些什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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