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种成长,可是其实这种成长她宁愿不要。
忍者上了锁针之后身体素质会急剧下降,甚至会比普通人更差,稍微有些天气变化就可能会大病一场,而在雨忍这个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湿潮是肯定的,昨日为了将监牢通风,开了一夜的窗户,潮湿加上冷风,早上抬出去几个天天没法计算,更没办法要求掌管这里的人宁次和红豆提供什么协助,第一天她不知道,到了现在几天过去了,只要他们两个不搭理这些人就已经是够好的了。
监牢还是有着彻骨的寒。因为冷风,因为湿潮,薄薄的单衣破破烂烂的,勉强蔽体就已经很不错了,何谈保暖。病患伤员一片一片的,大概是同伴们良心发现,察觉上午抬出去的比较多,下午再继续折腾的话,在这些人中兴许没几个能活下来的,所以这下午没继续折腾。
天天蹑手蹑脚的进来,就算动作再轻也能吵到精神紧绷的人。在对方发出声音之前,手指竖在唇边是禁声的表现,然后红头发的女子了解了天天的意思,没有再发出更大的声音。步伐轻轻的走到监牢一隅,那里是天天来到此处的全部原因。
紫红色的头发越发的暗了,小巧玲珑的身体显得更为小巧玲珑,脸上苍白一片,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仍旧在颤抖着。抱着紫阳花给予她少许温暖的是一个盲眼女子,脸上有一道疤,从伤口上看应该是新的,如果没有这道疤的话应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天天没和她交谈过,亦或者她没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交谈过。
紫阳花病的真的很严重,战斗当日她与紫阳花的对决最终以天天险胜为结果,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受了重伤,战斗结束之后又受了鞭打,伤口没有处理的及时又被上了锁针,就算换过伤药,可也远远不够,昨夜冷风吹的时候就发了高烧,天天偷偷过来送来了一件还算能够保暖的防风服,不然紫阳花今天就是早上被抬出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斗哥是感觉到有人过来,所以本能的做出了保护姿态,将紫阳花护在怀里,虽然她不是忍者,但是论打架和这些被上了锁针的忍者相比,她算是强的。天天在对方叫出声来的时候,小声的制止。
“嘘,是我。”
这个声音很陌生,但这个感觉不像是带有恶意。
“她要吃药才行,我不会伤害紫阳花的。”
“你认识她?”
斗哥哑着声音问,天天点头,而后又想到对方是瞎的,又说,“嗯,几面之缘。”
如此一来,斗哥放松了警惕,天天小心的蹲下身,紫阳花身上冰凉一片,仅有丁点余温存在,是已经开始在生死边缘挣扎,这个时候的她真后悔自己当年怎么就是学不会医疗忍术。半大的药片紫阳花是吞不进去的,天天只能把药片捏成药粉泡在温水,只是已经陷入昏迷的紫阳花连喝水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花脸面具掀起了一半,天天含住了带着药粉的温水,那药很苦,苦到有些揪心的难受。动作极轻的抱起一点紫阳花,然后唇撬开唇,缓缓渡入的时候还是有少许的溢出。但是不管怎么说,紫阳花多少是咽下去。如此喂饮,一直到杯水殆尽,动作才停。然后她把紫阳花放下,只是就算喂了药水,冰凉的身体仍旧是冰凉的。天天不知道该怎么救回一个濒死的人,更不知道该怎么为她留下残存不多的温度,她脱掉了自己的防风斗篷盖在紫阳花的身上,但这远远不够,她的身体还是凉的,她的呼吸还是很微弱。她只能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她只能一下下的抚着她细瘦的臂膀,想让那些药快些发作。
可是等待的过程是很艰辛的,艰辛到不管天天怎么努力,她都觉得怀里的人一直都是凉的,没有温度的。这让天天生出了恐惧,她期待看到那双金黄色瞳孔的坚定,也期待看到那双眼睛中的从不迷茫,她不奢求紫阳花能记住远在木叶还有一个叫天天的女忍,也不在乎这次以后就是死敌,她只希望能够在将来某一时刻她还能看到她,不用说话,不用靠近,只要远远的看一眼那双漂亮的金黄色瞳孔就足够了。
不想她死,一点都不想紫阳花死。
不是同伴,不是对手,只是紫阳花。
面具之下泪水遍布,天天不知道为什么哭,明明和紫阳花被关在砂忍遗迹底下的时候她也没哭过,或者明明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因为什么事儿哭过,她的眼泪没那么不值钱,不会为任何人流下眼泪,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为紫阳花哭呢?
天天想不明白,怀中的人又开始冷的发抖了,天天哭的更凶了。
“你在哭么?”
斗哥是这么问的。斗哥是一个女中豪杰,村子被攻破的那天,斗哥没怂,她不是忍者不知道怎么战斗,但是她知道这种时候该保护的是病残弱小。
被侵犯的时候,斗哥也没怂,一滴眼泪没掉,没有什么失去贞操的苦痛,也没有什么被玷污的耻辱更没有那种要死要活的小女儿姿态。斗哥要活着,活下去才能有输出,活下去才能见着豆豆。
被划瞎双眼的时候,斗哥更没怂,不过是一双眼睛,那个叛徒想要随便可以拿走。她得活下去,活下去才能保护别人,才能等到豆豆回来。
然后斗哥用监牢里的石砾毁了这张让人艳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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