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微阖了一下目,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嗓音还是低沉喑哑,带着几分苍白无力。
“你先喝药好不好?”桑榆从旁边小几上端起汤碗,还是温热,她低声诱哄着。
“我说让你滚!”夙命猛地激动起来,一把挥开她,手里的汤碗落到了地下,跌的粉碎。
指尖被四散的陶瓷碎片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桑榆抿起唇,红了眼眶,默默将一地狼藉收拾好,出了房门。
过不多时,推门而入的时候手里又端了一碗汤药,她勉强压下眼底的涩意,嗫嚅着:“不管怎么样……先喝药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翻涌的都是她和越歆瑶纠缠在一起,夙命紧紧揪住了身下被单,指尖泛白,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把含光架在她脖子上的冲动。
“我知道你怕苦,特意去干果铺子买了许多蜜饯,都是你爱吃的”桑榆从怀中掏出裹的严严实实的纸包展开放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过去。
“以前总是你伺候我喝药,现在我喂你好不好?”
那天的温言软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你先喝药,我给你准备了许多蜜饯,待会儿吃一粒就不苦了”
那一夜软玉温香,红烛燃到天亮,可是转眼她就可以和越歆瑶纠缠在一起。
夙命看着她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温柔,眼底渐渐聚拢起恨意,冰冷刺骨让桑榆红了眼眶。
“夙命……我……”
薄唇轻启,吐出的是最伤人的句子:“我不想见到你,脏”
桑榆咬紧了下唇,脸色瞬间惨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将药碗放在了小几上,缓缓起身。
“那……那你记得喝药……我……我先出去了……”
关门的那一刹那,泪如雨下,她捂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却还是有丝丝哽咽从喉间溢出。
她嫌她脏……
她虽然曾委身于宁远,但到底第一次是给了她,她居然说她脏……
可是确实也很脏……
与越歆瑶的不清不楚,夙命那样骄傲的人,大抵也是恨透了她。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对她好,看她向来冷清的眉眼对她微微一笑,柔情万千,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飞蛾扑火,起码也曾炽热燃烧过你和我。
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肩上,带着悄无声息的安慰,桑榆一惊,欣喜若狂的回头:“夙命!”
眉眼又瞬间黯淡下来,越歆瑶嘴唇翕动,最终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桑榆摇头,拂开她的手,转身跌跌撞撞离去。
“桑榆!”越歆瑶低喝,追上她,眉眼间满是焦急,与深藏的一丝情愫。
“你听我说,我不会嫌弃你,我可以对你负责,我也可以保护你,我保证对你一心一意,万花谷的花海很漂亮……”
“我不需要!越歆瑶我不需要!不是她是谁都没有意义你明白吗?!”
越歆瑶一怔,眼睁睁看着她的衣角从自己指尖溜走,消瘦的背影带着决绝的力量,再也没有回头。
那句万花谷的花海很漂亮,我想带你去看看,如鲠在喉,咽不下也哭不出,鼻头发酸,她微微仰头眨了眨眼,默默往回走。
熟悉的临安城,可是再也没有牵她手的那个人,人潮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阳光刺的眼睛生疼,桑榆微微扶上眼帘,掌心一片温热。
恍惚之中想起初到临安的那一天,她兴高采烈地拖着夙命去逛街,那人满脸不乐意,却还是跟着她去了。
她在前边逛,夙命跟在身后付钱,不多时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她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人眉梢眼角俱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无端让她失神站在大街上,悄悄红了脸。
目光相接的时候仿佛光阴都停止了流转,天地间一切黯然失色,尘世的所有喧嚣被抛诸脑后,只看见她青衫落拓,一步步走近。
腾出一只手来牵住她,低声道:“莫乱跑,让坏人掳了去我可不管”
“你舍得?”桑榆笑意盈盈反问道。
夙命一怔,唇角的弧度变得柔和,“如何舍不得,大不了我就做那个坏人”
就连说情话也是一本正经,眼睛都不眨一下,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桑榆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奴家可是有夫君的人,这位公子掳了我是要做什么去呢?”
“自然是……”夙命忽然俯身,本就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这下相当于把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
周围人来人往,桑榆顿时紧张起来,脸上发烫,偏过头去。
正中夙命下怀,凑近她白皙如玉的耳垂,吐气如兰:“抢回山寨里,夜夜笙歌”
红晕一点点在脸上扩大,直到耳垂都能滴出血来,夙命退后一步,微挑了眉头看她,唇畔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
桑榆自知上当,冷哼了一声,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夙命无奈摇头,又抬脚跟上。
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走到了桑家老宅附近,桑榆抬眼看着家门前落满灰尘的石狮子,楞了半晌,又转去了街角买了一些香烛裱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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