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打湿了她胸前衣襟,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任她在自己怀里哭个够。
桑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宁愿死也不要忘记你。
那么刻骨铭心的记忆,我怎么忍心留下你一个人去承受。
这一切全都落进隐在暗处的一双眼里,苏若影轻轻合上窗,心底有了计较,眸底浮上一丝阴狠。
桑榆,你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夙命若是死了,不知道你会有多伤心呢?
伤害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从来都是攻心,才能让人生不如死。
“若影,我们什么时候回星宿海啊,夙命她们明天启程回扬州,不如我们和她们同行?”
苏若影摇摇头,拉住顾城的胳膊晃了晃,“好师兄,人家还没玩够呢,一回去又得每天打坐练功,闷也闷死了”
她眼底悄然掠过一丝狡黠,“反正桑榆她们不是还没走么,刚好师兄可以趁此机会献献殷勤啊”
顾城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眼底有宠溺,唇边的笑意却有三分苦涩,七分释然。
作为旁观者经历了桑榆与夙命之间的生离死别之后,他才明白也许那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情之所钟,才愿意把生的机会给夙命,孤独留给自己。
“又在说胡话了,你师兄我早已没有那个念想了”
苏若影嘻嘻笑着,长睫扑闪,明媚又活泼,顾城的心底微微一动。
“那师兄现在在想什么?”
“想……嗯……”他顿了顿,意气风发,“名扬天下,独步江湖,就像越掌门与夙命那样!”
若是能得知己相伴,红颜作陪就更好了。
“好啊,那等到师兄名扬天下那天,说不定你师妹我还能沾沾光!”
秉烛夜谈到夜深,看着她安稳睡下后,顾城起身离开替她关好房门,唇边的笑意不曾褪去过。
明月当空,院中花木扶疏,洒下一地斑驳错落,清风送来木芙蓉的清香,他忽然凝神聚焦,缓步往树下走去。
“桑姑娘?”轻轻唤了一声。
桑榆偏头靠在树下似是在假寐,缓缓睁开眼,神色倦怠,却任是冲他笑了笑。
“桑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回房休息么?”
“睡不着,便出来透透气”
顾城点头,“外面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的眼底一片澄明,没有爱慕之心,只有朋友间的关心问候。
桑榆便也放了心,这样的人情债她真是欠的太多了,怎么还都还不清。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
顾城一怔,随即笑开,“这句话也是顾某想对桑姑娘说的”
虽然相处时日尚短,但越歆瑶对她的情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桑榆起身,抖落衣上花瓣,“莹莹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早了,顾公子早点歇息”
况且她是嫁过人的,她现在这样的身体也并不想拖累任何人。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桑榆撑着一把天青色的纸伞,静静立在廊下看着夙命妥帖地将婳袆扶上马,然后将所有包袱全部背在了自己身上。
纵使没了武功,她仍然是个强势的人。
隔着雨帘那人察觉到她的视线,缓缓回头,然后唇角浮起一个浅淡的笑意。
桑榆也回她一个柔和的浅笑,将眼底的眷恋藏的极好,握着伞柄的手却有一丝轻颤。
夙命冲她点点头,也翻身上马,白衣翻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与婳袆一起绝尘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桑榆松开手,纸伞无助地跌落在地,溅起一圈涟漪。
头顶却又撑开了一把竹纸伞,为她遮去了风雨,越歆瑶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发丝都沾了水汽。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我在这里”
桑榆摇头,“没有什么好哭的了,这样的结果对我对她都好”
只是有点难受罢了,心好像空了一部分,从此再也填不满。
那种涩涩的感觉堵在心口,让她哭不出也咽不下,如鲠在喉。
夜里睡不着,便又披衣下榻,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夙命的房间门口,这次她没有犹豫,径直推门而入。
房间里整洁如新,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是冷冷清清,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桑榆没有点灯,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那人在屋内吃饭喝茶饮酒,与她闲谈说话,是回不去的好年华。
空气中飘来木芙蓉的清香,浅淡怡人,越歆瑶却猛然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把枕边的长剑抓在了手里。
下一刻暗夜里寒芒一闪而过,她翻身而起,挡住了一击,随即招式凌厉,开始反击。
那人招式有片刻的凝滞,似是在诧异她居然没被这迷药迷倒,岂不知越歆瑶从小就尝百草,真真正正药罐子里泡大的。
片刻回过神来后,往门外退去,越歆瑶紧追不放,眸底突然闪过一丝慌张。
不知道桑榆怎么样了……
她咬牙转身往桑榆房中掠去,身后黑衣人打了个呼哨,从四面八方射来无数冷箭,屋顶上又落下数名黑衣人团团围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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