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你终于和她在一起了,哪怕这代价是生命,你总算是做到了。
只是我好想听你再喊一声歆瑶,嗓音软糯,是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调,轻柔的像羽毛般掠过心海,泛起的涟漪便荡到了四肢百骸。
还想再亲口问问你,若是下辈子你先遇见的是我,会不会爱上我?
只是桑榆永远都不可能回答她了。
夙命抱着她在雪地里渐行渐远,后来没有人再见过她们。
不语楼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人传言,楼主夙命因痛失挚爱而变得疯疯癫癫,万花谷深处则多了一座无名的衣冠冢,每逢清明寒食都会有人来这里祭拜。
时光来复去,不知第几年春夏,梨花又开遍了万花谷,越歆瑶又一次倚着墓碑睡着,梦里自己还是意气风发的万花谷掌门,在日光温暖的午后趴在青石板上小憩。
有人自身后而来,脚步静悄悄的,到了跟前才猛然出声,一声越歆瑶惊的她三魂七魄都飞走了,差点一个不稳从凳子上摔下来。
恼极了回眸却正看见那人笑的前俯后仰,于是自己也弯起唇角傻傻跟着笑。
“歆瑶,回家吃饭了”
身上多了一件衣服,越歆瑶猛然惊醒,喜出望外地回眸,眼底亮起的光又熄灭掉,是了,她忘了,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师傅,该回去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天上又开始飘起雨丝,初春的天气还有一丝寒意,沐语桐穿着和她以前一样滚金边的玄色大氅,眉间褪去了青涩,变的比她这个师傅还沉稳,腰间系着半块白玉莲花佩,剩下的半块永远长眠在了地下。
越歆瑶起身像以往做过的那样,在冰凉的墓碑上印下一吻,而后转身离去。
自从桑榆走后,她就搬到了她的房间里住着,室内还燃着雪中春信的香料,陈设还和以前一样,她每天都会打扫的干干净净。
而每年的这一天,桌上都会出现一封信,七年来从不例外。
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现在的泰然处之,就像痛苦也是这样,七年来她的生命里只剩下了怀念她这一件事。
越歆瑶净了手开始拆信,唇边隐隐露出一丝期待的笑意,今年她又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呢?
昨年是一件藕荷色的水绣亵衣,桑榆告诉她藏在了她房间里枕头下,她去取了出来,果然用料考究,针脚细密。
她想起还在一起的时候,某天晚上沐浴过后,因为天气热便穿着亵衣出来四处乱走,桑榆坐在榻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直看的她心底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心思,便蹭了过去,“怎样,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胸还是……”
她刻意挺了挺,一片雪白莹润呼之欲出,桑榆却突然笑开,“是不错,就是有点下垂”
越歆瑶咬牙切齿,就在她即将扑上来的时候,桑榆指了指她身后的柜子,“去把针线盒拿来,你这里线头开了,都要磨断了”
桑榆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穿针引线,针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雪白的肩膀,替她缝补着即将断掉的带子。
她是粗人又习武,向来不讲究吃穿,用的都是市面上采购来的东西,也不管好不好能穿就行,从来没有人一针一线替她亲手缝制过衣服,这样的妥帖让越歆瑶别过脸,悄悄红了眼眶。
“今天先就这样吧,过几天我再替你做几件,女孩子贴身的衣物要舒适才行”桑榆俯身咬断了线头,温热的唇在她肩上一触即弹。
越歆瑶暗自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好”
“歆瑶,如果我没有算错,这是我离开你的第七年了,这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你也该忘掉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从初见的那时候起,我就想告诉你一句话,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你大概也有想问却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还记得我曾许下的那个愿么,我说,如果有来世,请保佑我先遇见身边的这个人”
“阿桑,许个愿吧”
“好了”
“许的什么愿?”
“告诉你就不灵了”
“告诉我才有机会替你实现啊”
越歆瑶忽然泪流满面,压抑了七年的眼泪在此刻倾泄而出,无声的俯在桌案上低泣。
七年了,她等了七年了,才终于等到了这个答案,只是还需要多少个七年,你才可以回来?
“歆瑶,这是什么药?”
越歆瑶闭着眼睛都能答,“云母”
桑榆玩心大起,指尖又挪向了另一个格子,“那这个呢?”
“防风”
“沉香”
“硫磺”
“桂枝”
“连翘”
一连答了数个,都准确无误,桑榆有些气馁了,却又不服气地将两个格子里的药调换了。
越歆瑶依旧闭着眼睛,“左手边的是半夏,右手边的是乌头,最上面的是参商,右手第三个是当归”
这里的格子每天都会调换一次,用来让新弟子练习熟记药材,就连沐语桐都会记错,越歆瑶连闻都不用闻便答的一气呵成。
桑榆有些气馁地将当归又放回了原位,“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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