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抬脚下楼的时候,隔了不远的房门突然传出一声压抑的喘息似是痛苦至极,在这暗夜里无端让她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桑榆收回脚,慢慢向声源地挪去,心脏因为过度紧张而砰砰直跳。
又是一声压抑的□□,桑榆凝神细听,突然面无血色,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房门。
夙命蜷缩在床上,不停发抖,发丝凌乱,看见她进来了咬紧下唇,冷冷道:“出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找大夫!”桑榆摇头,眉眼满是焦急,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却被人一把打落。
夙命咬牙用以抵制四肢百骸蔓延上来锥心的疼痛,五脏六腑都好似有冰茬在刮,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来蹦。
“出……去……”
桑榆红了眼眶,刚才夙命打落她手的时候,胳膊上的温度根本不似常人,冻的她指尖一缩。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夙命咬紧牙关,下唇被磕出了血迹,揪住身下被单的手指都泛了青白。
“我……让你……滚……”
就算她有时候对人忽冷忽热,但也从未开口责骂过她半句,桑榆楞在了原地,泪水悄无声息地糊了满脸。
夙命微阖了眸子,不愿去看她的表情,在她心里她从来都是无坚不摧的模样,如此狼狈的她怎么能让她看见?
她以为说完狠话之后,那人会转身就走,却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桑榆紧紧抱着她,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入她的颈窝里,“我不会走,我们已经成亲,除非你休了我”
夙命的牙齿都被冻的咯咯作响,体内寒毒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往温暖靠近,看见怀中人嘴唇已被冻的青紫,她咬牙又推开了她。
“滚……我不想……看见你……”
桑榆被推了一个踉跄,她勉强站起身子,咬唇眼底泪光闪动,看了她半晌,终是转身跑出了房门。
夙命松了一口气,体内痛感却愈加剧烈,额角渗出的冷汗很快就化成了冰霜,犹如几缕醒目的银丝。
此次寒毒复发来势汹汹,从原先的一年到半年再到现在的三个月,间隔越来越短疼痛也越来越剧烈,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她咬紧了下唇,四肢百骸的疼痛也抵不上心里的疼半分,桑榆那个软绵绵的性子,若是没了她该怎么办?
“嘎吱——”房门又是一声轻响,桑榆气喘吁吁地抬了两桶热水上来,又跑下楼去,再上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两床棉被。
她将被衾放在榻上,伸手吃力地想扶起夙命却发现那人的身子早已被冻僵,微微红了眼眶又死命忍住。
“你……”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先泡个热水澡,我去给你熬姜汤应该能暖和一点”
桑榆将她的右手缠绕在自己脖颈上,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吃力地将人从榻上扶起来。
夙命身量高挑,全部重量压下来的时候,桑榆脚下一个踉跄,柔软的腰际撞到了桌角,她只是皱皱眉,站稳身子,一步步将人往屏风后挪。
看着那人也被自己身上的温度冻的哆哆嗦嗦却咬牙一声不吭的样子,夙命唇角弯了弯,不再说话。
将人脱光了弄进浴桶后,桑榆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嘴唇被冻的青紫,她转身又下了楼,底下厨房里还煨着姜汤。
“小二,这里有没有大夫出急诊的……”桑榆一边往灶里加着柴火,一边揭开盖子看了看。
小二打着呵欠,满脸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姑娘您以为谁都跟我们一样命苦么,半夜三更被人叫起来烧热水”
其实也只不过是开了一下厨房门而已,桑榆抿紧了唇,低声道了一句抱歉便不再说话。
小二又打着呵欠回了楼上睡觉。
桑榆深吸了一口气,在这暗夜里厨房昏暗的烛火里,窗外还飘着细雨,突然就有不名的孤寂漫上心头,她抬头强逼回眼底的涩意,那个人虽然冷冷清清,却原来是她唯一的依靠。
回到楼上的时候,夙命低垂着眉目趴在桶边一动不动,桑榆吃了一惊,将托盘放在桌上,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
“夙命!夙命!”喊着喊着眼底就有涩意漫了上来,捧起那人苍白的脸,唇色青紫,就连眉间朱砂都黯淡了三分。
“夙命……夙命……”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意,桑榆一边将人吃力从浴桶里抱出来,一边低声喊着。
夙命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松开,低咳了几声,还是没睁眼,桑榆却喜极而泣,七手八脚地替她套上衣服,又盖了两床被衾。
用调羹舀了姜汤一点一点喂进她嘴里,夙命又皱紧了眉头,似是被呛到了,低声咳了出来。
“你喝一点吧,我知道很难喝,可是我很担心你……”
夙命缓缓睁眼,长睫都挂了霜雪,她抬手接过桑榆手里的汤碗一饮而尽,然后剧烈地咳喘起来。
“夙命……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治好你?”桑榆替她顺气,又扶着人躺下。
夙命摇头,微微阖了眸子,似是仅仅一个抬手就耗尽了全部力气,“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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