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起她,身上中衣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
来不及考虑太多,桑榆以为他已经歇下了,眼底有歉意,却又带了焦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快去救夙命,她……她……”
顾城知道情况不妙,肯定是出事了,眉头皱的死紧点头,“我先扶你回屋里”
桑榆摇头,站稳身子,“我去找歆瑶”
“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还是我……”
“顾城!”桑榆猛地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凄惶无助,又渐渐软下来,泪流满面。
“求你……”越歆瑶那边恐怕只有她去才能请的动她。
顾城咬牙转身冲向了夙命的房间,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刚刚若影也是……
他定了定神,压下翻涌不停的心绪,还是救人要紧。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狂风吹熄了屋内的蜡烛,一片漆黑里,苏若影缓缓从榻上起身,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明明是在笑着,却有泪花四溅,她渐渐咬牙切齿起来,神色比这天气还要晦暗三分。
师兄本已经情动,若不是桑榆这个贱人,怎会弃她而去,而最可恨的就是她明明不爱师兄,却牢牢霸占了他心里唯一的位置,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桑榆……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总有一天。
雨越下越大,桑榆跌跌撞撞在街上奔跑着,许是因为时间久了便没有刚开始那般酸软,只是难免踉踉跄跄。
衣裳早已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发梢也在不住往下滴着水,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早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又继续往前跑。
“开门,开门,有人吗?”扣了半天的门环才有弟子打着呵欠来开门,顿时被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谁啊?”
“这位大哥求求你行行好,我找你们掌门越歆瑶,是人命关天的事”
守门弟子脸上顿时就添了不耐烦,“掌门是你说见就见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可没这个胆子这个时辰过去搅了掌门的好眠。
“若不是真的有人命关天的急事,小女子也不敢半夜上门来叨扰,这位大哥就当行行好了,劳烦帮我通报一声,我姓桑,单名一个……”
“掌门说了,这段日子谁也不见!”未等她说完,朱漆大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桑榆靠着门缓缓滑落,掌心紧握成拳,眼底涩意又涌了上来,她强迫自己逼了回去。
越歆瑶,我知你不是如此狠心的人,那么我便赌你究竟对我有几分真心?
夜雨声烦,雨打芭蕉唰唰作响,屋檐上的水滴在廊下的积水里泛起一圈圈涟漪,这些她都听的分明。
本就无法成眠,更何况天边雷声就没断过,更吵的人心烦意乱。
辗转反侧许久之后,她终于坐起来点亮了屋内的烛火,轻轻叹了口气。
世有死生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她竟是中了这世间最无药可解的毒。
不……也许能解,只不过既已决定不打扰,那么便盼君安好就足矣了。
巡夜的弟子见她房中又亮起了烛火,便轻轻过来敲了敲门,“掌门还未歇下么?可是门外那人吵的您睡不着,弟子这便派人打发了去”
越歆瑶皱了皱眉,凝神细听,果然听见雨帘之中还夹杂了几声或轻或重的扣门声。
“什么人?”
“回掌门,是个女子,好像姓什么桑……”
话音未落,越歆瑶已穿戴齐整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拿了一把竹纸伞,飞快往大门外走去。
果然是桑榆,大门打开的这一刻,桑榆几乎失去了全身力气,软倒在她怀里,手指仍然紧紧拽住她的衣袖,不曾松手。
“救救夙命,她寒毒发作的很厉害,以往从来不会咳血的……”
越歆瑶脸色沉下来,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浑身冰冷发抖,牙关都在打架,发梢还在不住往下滴水,小脸惨白,薄唇一丝血色也无。
刚刚听说她来的惊喜全都化作了怒意,冷冷甩开她站起来。
“你回去吧,她的病无药可医”
桑榆被推了个猝不及防,跌坐在积水里,踉跄着站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什么,语气里多了一丝颤抖。
“我伤的那么重你都能救回来……为……为什么……求……求你救救夙命……”
不知道有没有人尝过这种滋味,心爱之人在你面前流泪求着你救另一个人。
越歆瑶只觉得心如刀绞,咬紧牙关道:“我越歆瑶不欠你们的,夙命怎么样那是她的事,我鬼医没有义务你说救谁就救谁”
“那若是我成为了鬼医的女人呢,够不够这个资格?”桑榆定定盯着她,瞳仁在黑夜里漆黑透亮。
她在心里暗暗唾弃了自己千万遍,明知道她对自己有情,还这样利用她,迟早……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刚才撑着的雨伞早已跌落在了地上,越歆瑶很快就和她变得一样,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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