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妈妈的墓在半山腰,其实距离停车的地方并不远,只是施蔓和苏酥走路的速度很慢,两人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
“先把外套脱下来可以吗?”随手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扯下来,施蔓低下头问道,“想让她第一眼看到你最好看的样子。”
苏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施蔓没让她换上平底鞋的原因。
她点了点头,也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施蔓接过她手上的衣服,将手上的纸袋放在地上,又把两件衣服随便地塞到袋子里面,就和苏酥向前几步,停在了某一个墓碑前。
苏酥肃然起敬,下意识地抬头挺胸,准备做点什么。她觉得来见长辈的话,为表尊敬,即便不需要磕头那么正式,也多少应该鞠个躬。但是身旁的施蔓却没有动作,只是略微低下头,盯着墓碑上凹刻的几个字。
——“杜若之墓”。
很奇怪。没有姓氏,也没有墓志铭,仅有一个孤零零的名字。
抿了抿唇,施蔓没有动作,苏酥也就没有自作主张做些什么,又转过头偷偷地观察她。
施蔓盯着墓碑,极为专注,唇边勾出一个弧度,并不像是笑,只像是一种解脱后的表情。
没多久,她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似乎是知道离开苏酥会让她感到害怕,施蔓没有松开牵着她的手,又往回捡起了那个袋子,将衣服重新披到苏酥的身上,然后拉着她在墓碑旁边的石头坐下,取出两双袜子和平底鞋。
“脚疼吗?”施蔓半蹲在苏酥身前,帮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极为顺手给她揉了揉。
摇了摇头,苏酥看着施蔓的发顶,有些欲言又止。
“先休息一下再下山吧。”再拿出一条小毛毯盖在苏酥的腿上,施蔓紧贴着她的身旁坐下,说道,“顺便,听我讲一个故事。”
苏酥连忙回答,“好的,你说吧。”
“很久很久以前……”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施蔓盯着自己的手指,轻声地说道,“一个富家小姐,爱上了一个走船的汉子。”
真实的过去比苏酥从网络上搜集到的碎片要残忍和可怖多了。
施蔓名义上的奶奶叫施淑馨,出生在一个名门贵族家庭。那个年代对女性并不友好,庆幸的是施淑馨的父亲难得是个专情的人,一生也只有一个夫人,两人感情甚笃,举案齐眉。
夫人生了几个儿子,最后的小女儿施淑馨自然得到了父亲全部的宠爱。
有一天施淑馨忽然跟她的父亲说,自己爱上了一个走船的汉子。这感情门不当户不对的,自然引得父亲勃然大怒。但施淑馨闹了几回后,溺爱她的父亲也就在女儿的眼泪下妥协了,觉得招个入赘女婿,女儿一直住在身边照看着也挺好的。
这入赘女婿出身贫农家庭,有几个姐姐,一家人甚至都没有姓氏。他父母给他起了名字叫阿新。
两人很快就结合。和施淑馨结婚之后,阿新就从了妻子的姓氏,叫施阿新。施淑馨觉得这应当是她幸福一生的开始。
婚后几年施阿新表现得很无害,没任何野心。再加上他还很宠爱施淑馨,愿意包容着她的大小姐脾气,她的父母观察了一段时间,也就渐渐对他放下了成见,甚至开始教导他从商,将他放到家族的产业里面工作。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施阿新慢慢地在施家中有了一些话语权。他和施淑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为了巩固自己在施家的地位,他让其中一个叫施埠车的儿子娶了施淑馨兄长的女儿,这也正是施蔓的母亲,施杜若。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一年春节,施家上下食物中毒,救治不及一夜之间全死完了。仅存的只有身体不适没有下楼吃饭的施淑馨和照顾她的施阿新,以及他们的所有孩子。
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施淑馨遭此巨变,哭得肝肠寸断。
她只是个被父母溺爱着长大的千金小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反正即便父亲老去,还有哥哥们和丈夫可以依赖一生。因此,在施阿新的哄骗之下,她什么都没想,就签下了很多不应该签下的名字。
得到了想要的之后,施阿新就马上撕破了温和的脸皮。原来他风流多情,早就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施淑馨纵然爱他,脾气却不好,也不会温声细语地哄他,只将他看做自己的所有物;对此施阿新似乎没有一点脾气,实则心里愤恨不已。
现在身份反转,他自然不会再忍耐施淑馨,将她扔在家里,再没有理会过。
施阿新人品低劣,但是经商的才能却不小。施家被他鸠占鹊巢后,很快再次发展壮大,再刚好迎合改革的潮流,渐渐地成为一个商业帝国。
他的女人越来越多,各种儿女也越来越多,原本就平庸的施埠车自然也不入他的眼里了。
但是这最不堪造就的儿子,反倒继承了父亲最引以为傲的一面。施埠车用尽各种手段把他的兄弟姐妹全害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然、然后呢?”苏酥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问道。
“跟你说个笑话。”施蔓轻笑,“施埠车有死精症,什么都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让女人怀孕。”
“……那你?”微微张着嘴,苏酥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记得……你、你不是有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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