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景年有些不太习惯。她已经太久没有被人——准确地说,是让人这样倚靠了,尘封在记忆里的久远往事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随地可以破开她的心壳,穿透她的心脏,化成一个巨大的怪兽,然后在她面前残忍地撕裂一切虚幻的生活。
欧景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是她平常用来维持生活的那一颗,而是被她压在胸腔最内部、最隐秘位置的那个。
这心跳一下,两下,三下地开始,迟缓、凝滞、毫无生气,然而它毕竟是开始跳了,好像寒冷的冬天即将过去,厚重的冰块正在慢慢融化。
也许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所以五年之后,她不但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甚至还慢慢地萌发了一些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发生的想法。
欧景年试探着地伸出手,拍了拍独孤桀骜的头,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
这所医院是金市最好的医院,连带的这里的工作人员的水准也比别家要好,年轻的小护士们身姿窈窕地在走廊上穿梭来去,白大褂也掩盖不住她们身上那股俏丽劲。
独孤桀骜不知道欧景年在想什么。再次确认欧景年真的一点嫌弃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之后,她才有心情想些别的事情,比如如何揭发文白,比如如何在欧前辈面前固宠。
文白觉得命运女神一定是看上她了,不然怎么会总是变着法子在刁难呢?心上人不理自己而去理睬那个讨厌鬼已经够难过的了,偏偏还遇上食物中毒这种破事,遇见这种破事也就算了,结果出门还遇见陈锋这么一个讨厌鬼。
没错,陈锋就是那位兽医兼职保健医生,也就是那个全程目睹了文大小姐甩鼻涕的禽兽,至于他为什么会依旧跟着文白,那说来话也不长——文大小姐本月零花钱本就濒临绝迹,在医院忙里忙外又垫付了一些,于是钱包君闹起了罢工,而且是极端的、连一个硬币都吐不出来的那种罢工。
正当已经在肯德基点了一堆菜的文白欲哭无泪地看着手里的钱包,开始思考把这个驴牌钱包抵给店员换一顿晚餐的可能性的时候,有个穿白大褂的人从队列后面走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堆破破烂烂的零钱,数给收银员,拿走文白点的套餐,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留一丝痕迹。
文白:“…喂,那是我点的!”
保健医生:“你付钱了吗?”
文白:“……”
保健医生:“我付钱了。”
文白:“……”
保健医生:“所以这是我的。”
文白:“……”
保健医生:“当然你点了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如果你肯陪我坐下聊聊天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分你一点。”
文白:“…谁要吃你的东西!”
保健医生慢慢抬起手,报出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10点36分,我们医院虽然不算偏,但是也不在市中心。”
文白挑眉,看他。
“这个点还在开门、又相对干净的饭店只有肯德基,而20分钟车程之内,只有这家肯德基。”
文白:“…坐就坐,who怕who啊!”
保健医生看见她大大咧咧地跨进座椅,微微一笑,伸出刚吃完原味鸡甚至都没有擦拭的右手:“我叫陈锋,耳东陈,锋利的锋。”
“文白。”文白象征性地拿手指在对方的手指上沾了一下,赶紧收回来,眼光在桌子上的鸡翅和汉堡之间溜来溜去,陈锋发现了,继续微笑着开始啃奥尔良烤翅。
文白一共点了4块原味鸡、3对烤翅、3杯可乐、3个汉堡和1盒6个蛋挞,陈锋在她面前慢悠悠地吃掉了2个汉堡6个蛋挞4块原味鸡2对烤翅喝掉了2杯可乐。
在他即将端起第3杯可乐的时候文白忍不住了:“你就这么吃?”
“不然呢?”
文白强忍怒火:“你不是说给我一点吗?”马丹,她真是丢人丢够了,居然为了区区烤翅…区区烤翅…区区…烤…翅…
陈锋在文白几近杀人的眼光中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可乐,吃掉了剩下的一对烤翅,又去摸最后一个汉堡:“我说考虑考虑,没说一定给。”
“所、以?”文白简直能听到自己的牙齿咬碎空气的声音。
“所以我考虑完了,不给。”陈锋狼吞虎咽地塞完最后一点汉堡,打了个饱嗝,拍拍手:“晚上又吃了这么多,不好,不好。”
文白豁然起身,抬脚要走,陈锋在关键的时候又叫住了她:“诶你等等,我好像还有点零钱,我给你买个套餐?”
文白站着看他。
陈锋掏啊掏,掏啊掏,从口袋里凑出了一把黑乎乎的票子,数了半天:“3.9,这样吧,我给你买个甜筒保持一下血糖。”
文白:“……”准备撸袖子,揍人。
陈锋:“等下,我裤子口袋里好像还有点,啊,10块,给你买个汉堡?”
文白:“……”打人的*一点也没有减轻!
陈锋:“等等,我看看那边裤子口袋有没有钱,啊,居然有100,那么请你吃个套餐?”
文白:“…钱给我,我来买!”
独孤桀骜和欧景年轮流发了一会呆以后,文白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一个跟班进来,把一堆东西扔在床头:“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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