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正正建立在山涧后不余三里的古寒关也因此涧之苦寒而得名,只是这“苦”字听来便凄凉,不吉利,所以就变“苦”为“古”,反正这片山脉也是自古就在这里了,古寒关因山涧而建,自是担得起这个名字。
话说回来,早年齐国以此关为最后一道国土的防线不是没有道理的。说它易守难攻便是真的不是一般的易守难攻。以这样的地形而言,敌人若想来袭,只得三五成对的从山涧中穿过,如此一来队形拉长、阵势散乱,又偏偏急不得。山涧出口处地形更是异常狭窄,守关将士在此可谓一夫当关而万夫莫开。
齐国仅需罗列士兵在出口处驻守,便能将进犯者击杀。退一步说,即便是三国联军,有大军数十万,面对此涧也只能采用人海战术罢了。即便他们能通过数量优势强行突破山涧,也必定损失惨重,后续补给皆因地形不利而统统不足。前方不出三里又有固若金汤的古寒关驻守,区区三里地,连将数十万军士集结站好都不够,又怎能挡得住源源不断从城中涌出的守城军。
所以,齐国虽说出征同样不利,但固守却是没什么大问题。如若不然,当年先皇长年征战激怒三国,齐国国力衰竭在三国的联合攻打下节节败退,三国怎会轻易放弃瓜分齐国的可能。只因壹氏忠烈血洒古寒关,凭着那仅剩的一点兵力和地利硬生生的扛了下来,战事一直延续,拖得三国无力,这才停了下来。
此番清晨率大军前去驻守古寒关,可谓地利人和具在,一一一倒是并不是很担心。她自是相信她家清晨的能力和手腕。况且此时于清晨而言该是早有准备。不用猜她也知道,清晨绝不可能是那日在朝堂上才得知的消息。大概是入朝前几日进宫时清晨便知晓了,也决定了吧。
一一一略微有些苦涩,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胸口,嘴角扯了扯依旧没笑出来。她当日在朝上做的都是笑话吧,她们——清晨、老爹、皇上还有阿姐都是早先预谋好的了,就偏偏她一人不知。而后她还在去搅了局,差点坏了清晨的计划。可是她的心还是有点疼,即便她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为了大家都好才瞒着自己。
真没用啊!一一一仰头翻倒在床上叹息。心情有些低落,她好生担心清晨。外面的日子那么苦那么苦。没有自己伺候清晨更衣,没有自己喂清晨吃饭,没有自己帮清晨端茶送水……没有自己为清晨洗浴暖被。已是快要入冬了,近几日北风呼啦啦的吹,她在公主府里尚在夜里常常惊醒,觉得刺骨的冷,清晨独自一人在外行军,可能习惯?
好吧,她承认其实是她自己快受不住了。没有清晨的每一日都显得空荡荡的,空旷的只有一人的屋子,她却不期盼除清晨外任何人的到来。所以她把所有的小丫头都赶了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这里的一丝一毫都是她与清晨的回忆,都由她每日亲自细细的擦洗。擦洗完了便坐在桌前眯起眼睛细细的回忆。
有时太阳好了她也会走出屋子,沿着两人往日里散步的路径,在萧索的园子里转转,坐在湖边亭子里端杯茶饮一饮,一坐便又是一天。
日子好像总是过得很惬意,可是惬意的日子却过得如此缓慢,她一丝一毫都不曾欣喜。清晨不再的日子里每一秒都过得那么无力。脑海里每每除了回忆清晨过往的一颦一笑,就是自动幻想着清晨一路上的样子。
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她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又是否会想起自己。当然会的吧,一一一知道。
有时她希望清晨不要想念自己,因为那样的滋味太苦太涩,她一个人承受便好。可有时夜深人尽的时候,她独自裹在曾经笼罩着两个人身体的柔软被子中,思念总是如压抑许久的困兽一般将她掩埋,她有好希望清晨也在思念她,仿佛这样她能感到丝毫的慰藉。
那么今日的清晨呢?今日的清晨该是坐在军营大帐里,面前摆着一盘棋,清晨举着一枚棋子落下,“啪”,一幅运筹帷幄的画面。她又有点想冒鼻血了,她记忆里的清晨真的好美,不管什么时候都美!
一一一有时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没滋味,死寂寂的,每日像个老妈子一样想着念着清晨的冷暖,可她又不是清晨的妈妈!清晨也没离开自己,只不过出了躺远门,过几个月就回来了,她不该每日像悼亡亡妻(我,呸呸呸!!!)一样念叨着她的一颦一笑。
可她偏偏提不起力气来,连思念都是软绵绵的无力。清晨、清晨、清晨……,她软软的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快要被被子裹得窒息,却不愿伸手拨开分毫。她宁愿溺死在清晨的被子里。
刚刚得知清晨一定要离开的时候,一一一以为突如其来的分离会将自己痛到撕裂开来。那时她们白日里如胶似漆,夜里干柴烈火,她那样爱着清晨,爱的仿佛要把自己吞噬了一般。她那样想保护清晨,不让在自己面前娇柔脆弱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骤然降临的真实打破了她一切的幻觉。战争,是的战争!却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棋局。她的清晨并非娇柔无力 ,无力的是自己,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清晨的拖累。她曾去相府找过张天佑,可是直到她在同样有些空旷的相府遇见了蹲在园子里钓鱼的张袭恐,她才发现,原来阿姐也与清晨一同去了。这样很好,这样便好,她们两人在一起自己也能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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