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晞臆想着,还原了一切。
现在去做课间操或者去食堂的时候,未晞都会尽量躲避着常珂,虽然他们也很少对遇到,但是未晞还是怕。
她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把肠子都悔青了。
她问纪念,“念念你还喜欢常珂么?”
纪念白眼一翻,仿佛在说一件羞于提及的事情,“早就不喜欢了!我现在看到他就想躲!他真是越长越丑了!”
未晞悲哀又惭愧地想,她和纪念都对不起常珂。她们俩不打一声招呼地给予这个礼貌羞涩的男孩子双重的喜欢,又不打一声招呼地把这柔软的亮闪闪的女孩子属性的喜欢从他那里抽走,她们把他变成了一个孤零零的笑话。
她俩简直就是在犯贱。
十五岁的高中女生特有的贱。
看来苍锦没有骂错,陆未晞你真是贱到骨子里了。贱得浑然天成鬼斧神工。
现在,未晞和这个骂她贱的女孩子,仍旧在同一间教室里上同一节数学课,听着郭老师独一无二的川普腔在习题集上誊抄题目,她们被淹没在高一十三班这个大家庭中和睦相处。
经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未晞又被曾老师叫去抱作业,恰好子佩也在,子佩便帮她。因为天气原因,课间操取消,大课间足有二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未晞不太清楚子佩对她的态度,自从上次南楷钧和伊人吵架后他们五个人就散开了,子佩谁也不站,于是五个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正方形,南楷钧子佩苍锦各一角,伊人和未晞一角,四个直角把这个板正的方形绷得紧紧的。
其实就算在五个人关系还好的以前,子佩和未晞的交集也是最少的,他们又不同班,子佩又不如南楷钧那样和未晞有特别交集,他对她体贴的同时带着礼貌,于是那点令人感动的温暖与其说是他的温柔倒不如说是他的教养。
子佩帮未晞把作业抱回教室,突然说,“要不去操场走走?”
他递给未晞一把伞,未晞只好接过。
大雨的操场根本没有人,未晞这才惊觉天气是如此地可以改换场景,那个煦暖阳光下站满穿校服做广播体操的学生的土地好像属于另一个世界,如今的滂沱大雨把操场冲刷得像战场。
篮球架或许会掉漆。
子佩和未晞各撑一把伞,一把黑一把蓝,一高一低地围着操场走圈子。
下一节是英语课,课后练习都写好了,单词默写本该发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得A。enthusiastic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未晞在心里嘀咕。
沙沙的雨声溅在伞面上。
子佩说,“未晞你不知道南楷钧爸爸的事吧?”
未晞说,“什么事.......南楷钧没和我讲过。”
子佩说,“你知道他家很有钱的,他家的钱都是他爸爸开公司挣来的,他妈妈一毕业就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了,因为没怎么接触过社会所以心理不太跟得上年龄,我们中的一些小孩一直把他妈妈叫怪阿姨。南楷钧的爸爸很少来给他开家长会的,因为忙,都是他妈妈来,他妈妈来每次都给全班的小朋友带糖果,那种国外的定制货,那个时候,班里的小朋友总羡慕地叫南楷钧糖果小少爷,羡慕他有吃不完的国外定制货。可是小少爷的糖果只甜到初一那年,那一年他爸爸忽然和他妈妈离婚,净身出户,扔下了他和他妈妈,和另一个在银行上班的平庸女人组建了家庭,开起了出租。这件事一直成为我们那群小孩的家长口中的谈资,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南叔叔放着公司老总不做要去做出租车司机。”
“他有一个妹妹?”未晞问,她好像有点明白那天南楷钧对伊人的指责了,他说,“你以我的故事为素材尽你导演的天分。”
子佩点点头,“南叔叔和那个银行女人给南楷钧生了一个妹妹,不过那个小家伙实在还小得很,现在还不满一岁,南楷钧带着我们去银行女人家附近的公园偷偷看过那个小家伙,那个小小孩坐在婴儿车里总喜欢翘起一只脚来,像个霸气的小皇帝。”
“他喜欢那个小小孩么?”
“未晞,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喜欢这样身份下的小小孩么?”
“难说。”
子佩忽然停下来,未晞也跟着停下。子佩说,“未晞,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试着去体谅一下那个小少爷,不要再去生他的气。”
“我从来没有生他的气,和他吵架的是伊人。”
“你该知道伊人是因为你才和他置气。”
“你在指责我?”
“未晞,我并不想和你吵架。”
未晞在雨中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知道了。要上课了,我该上楼了。”她走出几步,忽然回头,伞跟着把雨滴旋出,像是开了花,她看见子佩的脸在伞上的一挂雨帘之后。
“你会不会觉得,是我破坏了你们四个?”未晞隔着雨声和雨幕对子佩说。
“未晞,决定和谁成为朋友是伊人自己的事,你没有犯罪。”
“谢谢。你喜欢伊人,对吗?”
“别告诉她,行吗?”
“或许,她早就知道,你知道她总是很聪明的。”
“那就别戳破她的伪装。”
上课铃声把未晞的那一个“嗯”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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