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
青门侯一看见这玉牌上的字,便又惊然上下打量了一眼商青黛——十年前,先帝曾赐了一块玉牌给悬壶堂,当时昭告天下,凡持此牌济世者,百官不得欺凌,若有违者,当以欺凌皇家之罪罚之。
当年先帝才登基年,就突然病倒了,若不是得悬壶堂夫人陈水苏入宫救治,只怕早就驾崩,根本不可能有后面潜心治国的这十载。所以先帝很是感激这个救命恩人,朝野上下皆知,悬壶堂虽是民间医馆,但却是万万惹不起的。如今,先帝虽然已经崩殂多年,可当今天子一直以孝为先,对悬壶堂也很是看重。所以,悬壶堂这执玉牌者,也是青门侯不能轻易得罪的。
青门侯命人将玉牌还给了商青黛,提醒道:“此事与你无关,还是莫要管得好。”
商青黛摇头道:“这姑娘一直是我的病家,我不能不管。”
“你的病家?”青门侯愕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管家崔奎——这人难道又办事不妥了?
商青黛上前打开针囊,在杏儿头上扎了几针,终是让她平静了下来。她缓缓道:“死者确实是杏儿的未婚夫,可他生性好赌,又脾气暴躁,所以杏儿才一直不愿嫁他。死者曾多次暴打杏儿,这点,我是她的大夫,我一直很清楚,不信,诸位可以看看。”说着,商青黛掀起了杏儿的裤脚,只见上面的淤青更甚,“这几日,杏儿被死者打得次数更多了,以致出现了疯症,所以她所说的话,并不可信。”
崔奎心虚地眨了下眼,他这次找人陷害霍苏年,确实没有调查清楚。
青门侯从崔奎脸上看出了心虚之色,他知道,这个局是肯定不能再用了。
“另外……”商青黛眼尖,看见了死尸露在外面的指,指甲里面分明还有淤泥,她上前掀开了盖在死尸脸上的白布,只见死尸的脸已经开始发肿,根本看不出原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死者面部发肿,鼻口都有淤泥擦拭过的痕迹,还有这指甲里面的淤泥……”说着,她弯腰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支细竹管,蓦地戳入了死者的胸膛,“诸位看见没,这死者肺部皆是黑水。”她拔起了细竹管,指着死者胸部的口子,“他绝不是被人殴打致死,反倒是更像是溺水而亡。”
“没用的东西!”青门侯低声骂了一句,“既然……”他这一开口,才发现并不知商青黛该如何称呼?
“民女姓商,只是个游方大夫。”商青黛收拾好药箱,站了起来,“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以免侯爷错信疯女之言,冤枉了好人。”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自然此案也算是了了。”青门侯只好顺势道,“只是,霍苏年昨日伤我孩儿,我可是亲眼看见。我大燕律法可是写明了的,伤人者可是要处以杖刑的!”
第六十二章 .把家还
霍苏年听到青门侯似乎不准备放过她,索性伸了个懒腰,突然趴在了地上,拍了拍屁股,淡淡道:“来,侯爷,打重点。错过了这个会,可就没会打到了。”
青门侯脸色铁青,转身看向了商青黛,“商大夫,我儿昨夜被这小子伤后,好几位大夫都看不好……”
“病有轻重缓急,看病也有先来后到。”商青黛摇了摇头,亲扶起了兀自心惊胆战的杏儿,坚定地道:“杏儿姑娘的神志尚不稳定,尚未性命之忧,所以,我必须先带杏儿姑娘回去医治。”
“我儿可是世子……”
商青黛不等青门侯把话说完,便冷冷地回绝了,“先帝尚不会以权压我们悬壶堂,当今陛下也对我们悬壶堂礼待有加,侯爷,莫不是想用劝威逼民女吧?”
青门侯顿时语塞。
商青黛扶着杏儿走了几步,又补充了一句,“民女只是个大夫,大夫心里只有死生之事,侯爷是有肚量之人,当不会与我一个乡野大夫计较吧?”
青门侯心里怎会不记恨商青黛?可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会承认?于是,青门侯赔笑道:“商大夫的话言重了。”
“民女告退。”商青黛低头说完,便扶着杏儿离开了。
曲知澜知道霍苏年算是逃过了一劫,可这杖刑之苦,只怕多半还是要受的。此刻曲知澜瞧见霍苏年那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实在是害怕青门侯一声令下,真打了她。待她屁股开花之后,万一在公堂之上暴露了女儿身,无疑是又陷入了一个险境。
事到如今,摆在青门侯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了——原先他故意提及霍苏年伤人之事,只为了让霍苏年有个台阶下来。只要霍苏年乖乖答应去救公仪北,那他小惩霍苏年十个板子,便放了她。
现在的霍苏年已经是稳赚不赔了,杖责四十之后,她多半还有命在。回去好好调养数月,便能康复如初。可他的公仪北若是过了十二个时辰还不能解穴,废的可是一只,是无论如何都康复不了了。
瞧见青门侯陷入了迟疑,霍苏年又提醒道:“侯爷?还不宣判?”
青门侯倒吸了一口气,紧紧握拳走到了霍苏年面前,他弯下了腰去,低声道:“霍苏年,本侯给你一个会……”
霍苏年点点头,仿佛知道他会说什么,“我若挨了板子,肯定要先去养伤的,几个时辰内可是好不了的,侯爷,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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