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知澜哪里还顾得上霍苏年,娘亲失踪多年,今日突然安然回来了,可父亲却撒走了,她心心念念的一家团圆,终究成了泡影。
她本该笑,却半点笑不出来,本该哭,却半点哭不出来,眼泪就那样死死噙在眼眶之,久久不敢涌出。
“娘……”千言万语,对曲知澜来说,只能变作这声哽咽的轻唤。
曲嫣匆匆地扫了曲知澜一眼,她肃声道:“澜儿,都过去了,剩下的事,都交给娘亲来处理。”
“爹他……”曲知澜回头看向了曲玉堂,眼泪终是涌了出来。
曲嫣面上没有半点凄凄之色,“我说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顿了一下,她凉凉地瞥了霍苏年一眼。
有杀气!
霍苏年不禁微微一颤,不敢与她正视。
曲嫣终是将目光移开了,只听她镇静地道:“公仪北交给你们了。”
“是,夫人。”曲嫣身后站着的四名眼生汉子走了进来,低头将公仪北抬着走了。
“准备棺椁。”曲嫣淡淡说完,她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亲将曲玉堂的尸体扶着躺下,一边整理着他凌乱的发丝,一边冷冷道,“真凶伏法那日,便是玉堂出殡之时。”
小厮们点点头,赶紧依着曲嫣下去准备。
“至于你们……”曲嫣冰凉的目光落到了云卿与曲知晴的身上,她嘲讽的笑了起来,“从哪里来,便滚回哪里去。”
“不……不成……我怎么都是……怎么都是……”云卿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曲嫣既然回来了,必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这是玉堂多年前写的休书。”曲嫣不紧不慢地从怀拿出了一封信,递向了云卿,“你是玉堂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该知足了。”
云卿不信曲玉堂竟敢这样待她,刚欲伸去接,曲嫣却先一步撒了,任由信笺掉在脚下,硬是逼着云卿在她面前低头去捡信。
曲嫣俯视着云卿的狼狈,这窝了数年的气,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出了,“滚吧,趁我还不想对你们动狠的。”
“可……可是我终究是……终究是爹的亲生骨肉啊……”曲知晴看着母亲对着休书潸然泪下,她知道母亲已没有留在曲府的身份了,可她始终是曲玉堂的骨肉,她还想搏一搏,于是,她跪着走向了曲知澜,“姐姐,你也不念姐妹之情了么?”
曲知澜静静地看着她,若是她不曾做过那些小脚,若是她不曾觊觎过曲家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若是……她娘没有对曲知澜下过毒……或许,曲知澜还会心软,求曲嫣留下她,给她一个曲家二小姐的名分。
可此时此刻,除了沉默之外,曲知澜不想多说一句话。
曲知晴慌乱无比地看向了霍苏年,她重重叩头道,“姐夫,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了!”
霍苏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曲嫣,又看了一眼曲知澜,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方便多言。况且,瞧今夜丈母娘这架势,是忍了多年的爆发,她这一开口,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玉堂是个心软的男人,分给你们母女的田产也够你们下辈子活了,不要不知足”曲嫣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她们母女两个,她侧过的脸去,怒喝道:“滚出去!”
“求求……”曲知晴还想再求,可云卿却狠狠拉住了她,“娘?”
云卿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她抹去了脸上的泪,冷声道:“曲嫣,算你狠。”
“怎的?”曲嫣转过头来,凶狠的挑了挑眉,“那些田产也是我曲家的一部分,是想我一并都收回去?”
云卿蓦地收了声,赶紧扯着曲知晴逃也似的跑出了曲家。
终于,房间之只剩下了个人。
曲知澜忍泪转过了脸去,凄声问道:“娘,爹今日会这样做,你是不是知道的?”
霍苏年知道她们两人定是要说这些话了,她低了低脑袋,小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霍小子!站住!”曲嫣突然厉喝一声。
霍苏年从不觉得怕谁,可今日她是真的怕了——曲嫣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煞气,只要靠近了,都会觉得有点莫名的窒息感在心头缠绕。
“是……”霍苏年只好乖乖走了回来。
“把房门关上。”曲嫣又吩咐了一句。
霍苏年乖乖地关好了门,又乖乖地走到了曲知澜身边,今日有娘子在身边,应该娘子多少都会护着她点吧?
曲嫣上下打量了霍苏年一眼,眸光虽然冷冽,却还算友善,“霍小子,其实我是看不上你的。”
霍苏年的心咯噔一凉,却不敢开口问为什么?
曲嫣叹了一声,“不过,既然是九殿下做的媒,这事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念在你对澜儿还算上心,我便暂且认你这个女婿了。”
暂且?
霍苏年听得实在是害怕,什么叫暂且?
曲知澜不想听这些,她只想知道,曲玉堂今日的死,是不是母亲逼的?在她的记忆当,父亲就是个怯懦的人,要他这样不怕痛的以死为局,只能是有人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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