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兮不愿说话,她拉紧卧室的遮光帘,整日窝在昏暗的房间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无助的孩子。她也没有什么胃口,每次都是乔文君百般劝哄,才咽下一点可以续命的食物。
乔文君替她处理着姥姥的葬礼事宜,又联系了袁雪,让她帮自己看看新西兰的房子,准备了所有的材料,申请自己与何兮的移民。
看着何兮越来越消瘦的肩膀,乔文君心疼不已。何兮还是不愿与她说话,她明白她是在怪她亲手把属于何兮姥姥的心脏放入了别人的胸膛。
副院长被革职了。虽然他们百般隐瞒,术后的章若思还是知晓了真相。她来找过乔文君一次,站在小楼的大门外一下又一下的按着门铃,乔文君看着屏幕上她随着按门铃动作一点一点爬满泪水的脸,听着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最后关掉了门铃的电源。终是没有开门。
不放心何兮一个人待在家里,又不愿别人来打扰,她每天夜里待在楼下的厨房钻研各种菜谱,每天都要失败无数次,才能做出自己满意的成品,就算何兮也只是在她的劝说下吃下几口,她还是日复一日的尝试着,盼着明天的何兮可以多吃一些。
何兮也发现夜里乔文君总是不在自己身边,抑郁症患着总是把事情朝着消极的方向想,她以为乔文君是不愿晚上也被自己折磨,所以去了别的房间。
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开始故意在白天睡觉,躲避乔文君给她端来的食物和劝说,夜里却看着黑暗的房顶胡思乱想。这天凌晨突然听到楼下有瓷器碎裂的声响,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慢慢的下了楼,看到厨房里亮着灯光,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看到乔文君正在厨房里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左手掌心有一道伤口,正不停冒着血。
心内一急,想要过去,抬眼却看到了厨房台子上的各式食材菜谱,还有垃圾桶里的“失败品”。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慢慢后退几步,小心的返回了卧室。
乔文君新买的刀子有点太锋利了,她切菜的时候很小心,洗刀子的时候却有些心不在焉,刀锋在她的手上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她因为突然的疼痛,胳膊肘一抬,碰到了一旁的磁盘,盘子掉在地板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乔文君身子一僵,一动不动,她害怕这声响吵醒何兮。过了一会,没听到动静,这才蹲下来收拾残局。
等把瓷片收进垃圾桶里,她从客厅柜子里取了医疗箱,借着牙齿的帮助包好了伤口,看着手上有些扎眼的白色绷带,琢磨着明天穿一件袖子长一些的衣服盖住,又自嘲的笑了笑,何必你,她又不会注意到。
第二天乔文君像往常一样端着饭菜进了卧室,本以为又是无功而返,进门却看到何兮正坐在床上翻着一本杂志。她有些惊讶,这是这些天来何兮第一次走出自己的世界。她端着餐盘走了过去。何兮听到声音,把杂志放在一边,抬头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
乔文君把小桌子至好,放上餐盘,还没等她开始每日的例行劝说,何兮已经自己拿起了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小碗里的汤。
乔文君坐在床边看着她,慢慢勾起了嘴角。何兮低头吃着饭,余光却不受控制的偷偷瞟着乔文君肥大家居服袖子口露出的一小块绷带。继而又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眼前的饭菜。
第77章 结局一
又是墨城的九月,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点砸在了黑伞的伞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乔文君牵着何兮微凉的手撑着伞,跟在灵车的后面。
后面是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黑色雨伞组成的队伍缓缓行进着,耳边只听得到黑色皮鞋鞋跟落地的声响。墓园的工人穿着雨衣,站在挖好的墓穴旁,等待着棺木的到来。
何兮的目光有些失焦,茫然的跟着乔文君向前走着,方跟皮鞋踩在水坑里,白皙的小腿上出现了几个泥点。她穿着黑色的百褶裙,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乔文君穿着一件同样的风衣和一条黑色的铅笔裤。两人牵着的手上,两枚戒指闪着银光。
棺材一点一点的落了下去,乔文君牵着何兮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葬礼之后,乔文君把何兮带到副驾驶上坐好,又给她带好了安全带,关上车门正准备从另一边上车,却被李欢叫住了,何兮现在的情况显然无法正常工作,虽然李欢很喜欢何兮,但她也需要养活自己,她告诉乔文君如果何兮还是想要拍戏,她可以等,但如果何兮短期内无法回到正轨,她会接别的艺人。
何兮当然想拍戏,这大概是除乔文君以外她最热爱的一件事情,但如今她们的事情被爆了出来,何兮接到的资源必然会下降几个档次,而且,就算何兮勉强支撑着自己正常工作,以后一旦又出现什么风波,恐怕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乔文君没有撑伞,有几点冰凉的雨水打在了脸上,她这段时间无比怀念何兮的声音。
“我们准备移民了,欢姐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你也明白以小兮现在的情况拍戏根本就是奢望,我会陪着她好好治疗,一年也好,几年也罢,就算她下半辈子都不再是从前的她,我也会陪着她。这是我们俩的生活,是我们俩的炼狱。与旁人无关。”
李欢看着乔文君消瘦的脸颊,女孩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抱了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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