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有太多的问题横在面前,方谷不知道她做的对不对,尽管想得很清楚,她对冯柔还没有那么喜欢,这些感觉很大一部分只是因为自己把自己带进了某个角色,这样的感情其实是虚假性甚至是欺骗性,时间一长,就会消失。最了解自己只会是自己,方谷再知道自己的劣根性不过了。她只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理智地叫停,这样是没有错的。她只是后悔,后悔给了冯柔这么不正确的感情和错觉,后悔聚餐那天放纵自己再次和冯柔纠缠,才会让事件的伤害性变得更大。
冯柔的事必须放下了。方谷既然做了决定还自己提出来了,就不会再像上一次瞻前顾后,进退两难。只是,的确没有心情看书啊。
方谷本以为自己可以调节好心情的,可是混蛋的,再没人打电话叫她出去了也再没有人凶巴巴地骂她了,方谷怎么都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一直持续到她到市里参加考试都没有好转。考试只有两天,方谷提前一天去的,住在旅馆。自主招生果然比中考难多了,方谷都空了好几道题没写。第一天考完后方谷就被打击得郁郁寡欢,然后当晚接到了江江的电话,说中考的成绩下来了,问她今天怎么没去领通知书。
这事方谷压根就没记起来过。江江在那边说她的各科分数,毫无意外地上了一中的录取线。江江留在镇上,又说了一些同学的成绩,方谷静静地听着,控制自己没有询问冯柔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江江把能说的人都说了,就是没提冯柔。挂了电话方谷一个人站在窗前怅然若失着,手机又响了,是夏莹玉。
而冯柔的中考成绩上镇上的高中绰绰有余,但是没上一中的录取线。
冯柔从领完通知书就不高兴到现在,夏莹玉在那边犹豫地问她要不要和冯柔说话。
方谷说算了,她还有事。
不久后方谷的考试结束了,考虑到有些考生是从其他地方来考的,所以学校是在考完后第二天下午就要公布成绩。方谷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挤在一群人中去看张贴板,方谷紧张地找到自己的考号,然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考上了。
方谷往后退了一步,马上就被人挤了出去。
那一天阳光明媚地落在她身上,方谷慢慢地往回走,好像一切事都已经尘埃落定。那种过去的一切都可以过去,可以重新来过的感觉太过让人感动,方谷想,她会重新过好自己的生活,不会再随随便便地犯下错,她可以拥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和过去全然不同的开始。
她也许可以试着交一些朋友,在全新的环境中即使她突然改变性格也不会有人知道什么,她可以不用在顶着年级第一的名号处处压抑自己,也不会时时被人盯着要求这样那样,也不会再有人知道她的过往——不会再有一个冯柔让她时刻担惊受怕了,她可以,放下这段一开始就错了的感情。
只要不见到,就可以不再去想。时间是多么可怕的东西,方谷坚信,它可以渐渐冷冻她和冯柔之间的一切就像当初渐渐磨灭她和野草的牵绊。
方谷是这样的想的,最起码是怀着重生般的释然这么期盼的。这可以说是过于乐观的想象使得方谷连续好几天的低迷情绪终于算是拨开云雾见天明了。
方谷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爸妈,得到几个“哟,不错啊”的表扬后,就开始去买车票准备回去了。
方谷连着几天都很高兴,表姐住了几天要回广州,爸妈商量后决定让方谷一起去广州玩一个月。说起来方谷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远行,早早就收拾好东西和表姐闹着说要去哪里玩。
冯柔的电话来的十分意外。方谷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就好像从一个世界落到了另一个世界,顷刻间,初中的场景蜂拥而至,她无端沉重起来。表姐疑惑地在她面前挥挥手,方谷想开口说“朋友找”,可那朋友两字怎么都吐不出来,又想说是“同学”,可是好像也不对。
方谷最后只是说有事出去,就换鞋走了。还是那个奶茶店,上次来的时候她还和冯柔手牵手头靠头,如今却是这番截然不同的光景,方谷在门口有一瞬间都不敢迈步进去。
冯柔就坐在那里,桌上有两杯奶茶,对面那杯也是她上次点的巧克力奶茶。方谷走到她对面坐下,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见一次打一次”,忍不住有些害怕,只匆匆看了对面人一眼,但这是这么一眼,也发现了她越发锐利孤冷的气质。
冯柔的脸色不太好,眼底下还有重重的黑影。她望着一边天蓝色的墙,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划着。她说:“昨天自主招生成绩出来了,我没考上,你呢?”
方谷不知道为什么,冯柔明明是这么漫不经心地坐着,明明是这么平缓的语气,这话题也没有什么错,但她却觉得这人身上在散发着压抑的气势,逼得她神经紧张,最后拘谨地开口:“呃,你也别,别太在意了,胜败乃兵家……”
“我问你考过了没有?”冯柔不耐烦地皱眉。
方谷差点就给跪了,条件反射性地坐直:“考上了。”那声音跟点名时喊“到”时没啥区别,惹得柜台后面的老板都看过来了。
冯柔就是这时候看向她的:“恭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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