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即鹰,只想这个孩子将来能像雄鹰一样,俯视天下,成为一代新主。
待鸱靡满月之后,冯嫽终于启程前往长安。
史书记载,冯嫽到达长安之时,长安百姓无比欢欣,争相来看这位在西域名声鹊起的传奇冯夫人。
如今的汉帝已不是当初的武帝刘彻,解忧在乌孙经历三朝,大汉也经历了三朝,如今的天子是后世称为宣帝的刘询。
当日,刘询大喜,当殿嘉奖了冯嫽,可当冯嫽提及让解忧也能归国看看的请求时,却遭到了刘询的驳回。
理由是乌孙初定,还需要解忧公主主持大局,万万不可松懈。
冯嫽黯然谢过刘询,婉拒了刘询留她在大汉编撰西域图志的机会,毅然决定回返乌孙,与解忧一同守护乌孙这几年难得的太平。
夏草正盛,照乌孙惯例,每当夏季,昆弥都要移驾夏都草原,与民同乐。如今乌孙分疆而治,夏都只有一个,于是,夏都盛会便成为了大小昆弥的年聚大典。
解忧才生完鸱靡,实在是不宜颠簸,所以今年她留在了赤谷城中,没有随元贵靡赴夏都聚会。
“哇啊——”鸱靡是个爱哭的孩子,只要解忧停下手,没有晃动摇篮,这小娃便张口嚎啕大哭起来。
解忧又听他哭了起来,连忙走到摇篮边,轻轻晃动摇篮,柔声道:“鸱靡不哭,不哭,娘亲在你身边的,别怕啊。”
鸱靡终于安静了下来,闭着小眼睛又沉沉入了睡。
解忧有些疲惫地走到了榻边,倦声道:“你们看着小王子,哀家歇息一会儿。”
“诺。”
这一睡,待解忧醒来,已是繁星满天,她慌乱地坐起,下意识地看向摇篮,这么多个时辰没有哄他,为何她竟没有听见鸱靡的哭声?
“醒了?”
熟悉的声音,是她!
解忧不敢相信地看着摇篮边那个熟悉的汉装女子,哑声问道:“你是你回来了么?嫽。”
冯嫽将小碗中的羊奶喂完,又哄得小鸱靡乖乖入了眠,甫才起身走到解忧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嗯,我回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解忧当即屏退了殿中的侍女,待侍女们将殿门关好,解忧还是迟疑地摸了摸她的脸,当那熟悉的温度传入指尖,她惊喜万分,“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我也好亲自去接你。”
冯嫽宠溺地轻轻一笑,“我不在这几月,你瞧你被小鸱靡折腾成什么样了,你再劳心来接我——”冯嫽故作不悦的瞪了解忧一眼,“刘解忧,你还想不想陪我相守这一世?万一你把自己累坏了,你让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刘解忧?”
解忧含泪一笑,“我这不好好的么?”
“哪里好?”冯嫽轻轻抚过她的鬓发,只觉得她似是又生了许多白发,沉声道,“不成,以后你可要由我来亲自照顾!”
“好。”解忧莞尔。
冯嫽引着她倒在自己双膝上,“来,再睡上一会儿,等你醒来,我有样礼物送你。”
解忧仰面看着冯嫽,笑问道:“什么礼物?”
冯嫽神秘地一笑,“你睡醒便知道了。”
“若是哀家现在就想看呢?”解忧翻身坐起,已不准备休息。
“诺。”冯嫽的笑有若三月的春风,充满了暖意,她起身走到今日带来的行囊边,从中翻出了一幅画卷。
“这是?”解忧站了起来,想要走向冯嫽。
冯嫽示意她先留在原地,将手中画卷一抖,画卷轱辘离开手指,落在了地上,竟在解忧面前展开了一幅汉家山水画。
有大漠如雪,更没有落日孤寂,有的只是故乡的杨柳清清,灵山秀水。
解忧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一阵酸涩在心头翻涌,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嫽,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见大汉的山水了,这画中画的是哪里,你给我说说,可好?”
冯嫽走上前去,牵住她的手,指向当中城阙外的长桥垂柳,“这里是灞桥,再往那边走,是长安城,往西走,便是去玉门关的官道。”说着,她觉察到了解忧滚落脸颊的泪水,心疼无比地为她擦了擦眼泪,“傻解忧,别哭,你看着这些山水应该自豪才是。”
解忧忍了忍泪水,“自豪?”
冯嫽点点头,“大汉因你与乌孙盟好数十载,也算是借乌孙之势稳住了匈奴数十载,长安的太平,是你的牺牲换来的,该哭的不是你,你应该自豪的大笑才是。”
“可是我确实想家了……”解忧忍不住心头涌动的酸涩之感,“我只想再看看我汉家的山水,哪怕只是一眼。”
冯嫽将解忧搂入了怀中,在她额上印上了一个温暖的吻,“会有那么一天的,你信我。”
“嗯。”解忧抱紧了冯嫽的腰肢,埋首在她怀中,她深深嗅着她的淡淡体香,只觉得一阵热意在心头升起,她柔柔地在冯嫽耳畔唤了一声,“嫽……”
冯嫽心头一酥,怔怔地看着解忧,“怎么了?”
“我好像……更想你……”解忧轻轻咬了冯嫽的耳垂一口,“想你身上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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