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归靡瞧解忧面容惨白,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驿馆歇息一日吧。”说完,手中的马鞭轻轻触了一下右大将莫烆,“再多准备些粮水,换几头骆驼,这片沙漠太平静,反倒是不安心。”
“嗯。”莫烆重重点头,他知道翁归靡向来行事谨慎,既然有担忧,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将军且慢,可否带嫽一同置办粮水?”冯嫽急忙下车,回头对着紧张的解忧轻轻一笑,“很快回来。”
“你?”莫烆愕了一下,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冯嫽徐徐道:“离了玉门关,就再也瞧不见汉家的物事,我想去给公主备些汉家的小物事,他日公主思乡,瞧一瞧汉家的物事,也是好的。”
“这个自然是好!”莫烆大声笑道,转眼瞧向了翁归靡,“只是……”
“你们去吧。”翁归靡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冯嫽身上,猜不透这个侍女心头到底想的是什么?有时候一个人若是考虑太周到了,反倒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可怕。
“嫽……”解忧悄悄抓住了冯嫽的衣袖,这一路上幸得有冯嫽作伴,若是视线之中少了冯嫽,解忧心底的恐惧就会无限放大。
冯嫽回头对着解忧行了个礼,笑道:“公主莫怕,奴婢去去就回。”
“我不想一个人……”解忧不敢放手,声音都有些颤抖。
冯嫽轻柔地拍了拍解忧的手背,“公主在驿馆好生休息,睡醒一觉,奴婢就回来了。”说着,冯嫽满是深意地瞧向了翁归靡,“有翁归靡使君在,不会有事。”
“我……”解忧依着冯嫽看了看翁归靡,只得作罢,低声道,“嫽姐姐,早些回来。”
“好。”冯嫽点头,笑得让人心安。
“护送公主回驿馆!”翁归靡大手一挥,三百余人随着解忧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往驿馆行去。
莫烆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冯嫽,笑问道:“你叫冯嫽是吧?”
冯嫽挺直了腰杆,施礼道:“正是。”
莫烆笑道:“你倒是一个很特别的汉家女子。”
冯嫽扬眉笑道:“将军也是个很特别的乌孙将军。”
“哦?”莫烆勒紧缰绳,倒是对冯嫽后面的话很感兴趣,“你倒是说说看。”
冯嫽笑道:“乌孙话我也略知一二,只是总觉得比汉话要难讲得多,所以只学了几句便放下了。这次瞧见大使与将军,只觉得汗颜,想不到汉话竟说这般好,反衬嫽吃不得苦,至今也只会几句乌孙话。”
莫烆哈哈大笑道:“汉家姑娘甚是娇弱,哪能吃太多苦?本将军与翁归靡自小就喜欢汉家一切,所以自小就开始学说汉话,这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倒是冯娘子你,本将军见过无数娇弱汉家姑娘,却还是头一次瞧见你这般的汉家女子!”
“这般?”冯嫽愕了一下,“嫽与其他汉家女子并无不同。”
莫烆摇头,“不同,很大不同。你看上去柔弱,却又不是真的柔弱,本将军反倒不知道如何讲了。”说着,莫烆挠了挠头,将手中马鞭往腰上一挂,伸出手去,“来,上马,本将军带你去置办粮水!”
冯嫽瞬间寒了脸,道:“既然将军自小学习汉家一切,就该明白,这样青天白日男女共乘一骑,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嫽有双腿,自会走去,将军不妨先行一步。”
莫烆看着冯嫽呆了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自言自语道:“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冯嫽没有多说一句,只是沉默着对着莫烆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唉!冯娘子,等等本将军,本将军跟你一起走去!”莫烆笑着跳下了马,牵着马与冯嫽并肩而行,不时地悄然打量着冯嫽的侧脸,只觉得眼中的冯嫽越看越好看,心里不觉已甜丝丝地乐开了花。
汉家姑娘就算是生气,竟也是这般好看。
冯嫽心底隐隐觉得不安起来,莫烆的目光那般灼烈,她又岂会不懂其中含义?只是今日她必须要多采办些粮水,希望她赌的转机会出现。
莫烆觉察到冯嫽采办的多为粮水,不由得问道:“冯娘子,这粮水我已采办甚多,足够在大漠用上半月。”
冯嫽淡淡道:“汉家女子本就是水灵灵的姑娘,大漠风沙如此大,若不得每日清洗面容,只怕会生些疹子,到时候让昆弥瞧见了,扫了兴致,只怕你我都担不起。”
莫烆一惊,“你竟连这个都想到了?”
冯嫽停下了步子,笑道:“公主本就是为了乌孙与大汉永结姻亲,万世修好而来,身为侍女岂能不考虑周到?”
莫烆想了想,冯嫽所言也在情理之中,便没有再想下去,扫了一眼远处的骆驼商人,不由得喃喃道:“这些骆驼实在是太瘦!”
冯嫽往莫烆的目光瞧去,骆驼的记载她在书简中瞧见不少,如今也算是她第一次瞧见真物,也远比她所想的壮上太多,可是在莫烆口中,却成了太瘦。
“敢问将军,如何断定太瘦?”
莫烆得意地一笑,牵着马儿走近骆驼商人,不管商人什么异样的目光,指着骆驼的驼峰道,“这驼峰太小,尚且是小骆驼。”说着,又捏着骆驼的下巴,“鼻端无水,在大漠之中根本走不了多久,不是太瘦,又是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流鸢长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