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跪在脚下的她,无法开口解释,她说的没错,我就是自私,我想要留她在身边。可她所说的什么得偿所愿,简直让我气急败坏,我又不是男子,难道还贪图她的身子不成?原来我在她眼中,一直便是这样一个龌龊小人。我叹了一口气,说:“朕只是想要好好爱护你,对待你,绝不存什么旁的心思,你大可放心。”
澜樰眉头微蹙,似乎若有所思,她还是保持跪着的姿势,将头深深低着。我蹲下身,慢慢的俯身去拥抱她,她在我怀里瑟缩了一下,我才发现她的身子竟如此冰冷,我越发搂得紧了些,想让她感受到温暖,她却猛地一把推开我,我没料想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向后一个趔趄,直直倒在地上。
她欺身而来,从衣袖中掏出一枚发簪,我看到那簪头磨得异常锋利,果然,她将簪子抵在我的脖颈处,稍一用力,便有鲜血蜿蜒而下。她将眼睛睁得越发大,直直的望着我,似要将我洞穿,我又一次看到了恨意,她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呵…你以为我这样好骗?别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让我忘了自己身负仇恨,还是…你以为,我会为了荣华而妥协,委身仇人?”
我是一个皇帝,纵使再喜欢她,对她百般妥协,温软细语,但我终究不能容忍她将刀架在我脖子上,用恨意的眼光将我刺穿。我想要追求温暖,但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于她已无愧,该说的都已说尽,如果不断的退让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那我宁可将自己柔软的心永久收起,不再捧到任何人面前!我微眯了眼,不复之前柔情:“朕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若不信,朕今夜就将你送出宫,终此一生,再无瓜葛!”她手中的簪子力道一分不减,眼睛却写满困惑,她微咬着自己的唇,喃喃:“真的不是你?”
我趁她放松的一下,一把夺过簪子,在地上一个翻身倏忽起身。她见我离开,也没有再动作,保持着半伏于地的姿势,竟是呜呜的哭了出来。我看着她不断耸动的肩膀,心一瞬间揪得发疼,我将她抱在环里,任凭泪水打湿我的衣襟,她哭了好久方才停息,她的头倚在我的肩膀上,低低问道:“我该怎么办?”我怜惜地揉揉她的发丝:“什么都不要想,晴柔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是上天看她太美好,不忍留她在尘世受苦,所以将她接走了,樰,别害怕,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照顾你,终其一生,不离不弃。”
她默默地跟着我的话念着:“终其一生,不离不弃。”
“对,”我继续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晴柔去了,我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以后的以后,都不要分开了好吗?”
她没有说话,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了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我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锦被,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剪了剪灯花,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就听阿远在窗下悄声叫:“陛下,起床了,该早朝了。”我睁开眼,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披风,转头看着睡得正酣的澜樰,我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而后的每一天,无论繁忙或空闲,我都会来雀灵宫呆一呆,澜樰依旧冷着脸,不太答我的话,不过较之先前,已好了许多。我乐此不疲的来,与她一起用个膳,小坐片刻,再回自己居处,我从不在她那里留宿,却每日必去。宫人虽摸不到头脑,但也不敢慢待于她。一晃眼,又过了半个月。
叶已随秋风落尽,冬天才刚刚开始。
这几年安邦定国,天下兴和,人力物力也积攒了不少,有部分大臣上书直言,劝谏我开辟疆土,扩充版图。其实即使他们不说,我也是要提起来的,我想,既已坐到了这个位子上,就该担起一份责任,就算不向外扩张,起码也要定下些条约,来掣肘各国。我答应了父皇,要将江山好好放在皇侄手中,况我自己也有一份私心,我想要做这史上千古流芳的帝王。女子又怎样?谁道巾帼便不能舞动乾坤?这些岁月,即已经付出了,便不能白白流逝。
主战的是几个年轻的将领,我既已生了此意,便将他们都叫到了御书房,进行一些商讨。
樊昊此时恭敬的站在我面前,拜了一拜,当我点头示意时,他才缓缓开口道:“天耀七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臣以为,皇上应开疆辟土,弘我国威。”
我不语,转眼望向沈彦,“朕想听听沈将军的想法,为什么劝朕兴兵?”
沈彦低敛了眉目,话却十分周正:“陛下,臣窃以为,现在是出征的好机会,一方面,正如梵将军所言,我国国力日益繁盛,另一方面,是为今后着想,我国以前式微,屡屡遭受别国欺负,虽未有大规模的战役,但小的摩擦却在边陲之地时有发生,现在是立威的好时候。”
“哦?那朕问你,应该如何编排出兵计划?”我开口,饶有兴致的望着他。
沈彦将双手举至与眉平齐,深深做了一揖,接着道:“自古以来,凡征战天下,莫不是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我国东临钺国,北交杞国,西接钊国,南面大海,自是要与钺、杞、钊中择一作战。交好虢国了。”
樊昊上前一步:“沈将军所说极是,三国再做对比,我们自祖上就与钺国交好,若此次贸然出兵,难免落个忘恩负义、背弃道义的名声,杞国实力与我们相当,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此看来,便只剩下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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